此时已近七月半,天上一轮半月正晃晃地照着,却是映照得翩羽的一双猫眼闪着烁烁的光芒,猛一看,倒真跟夜里的猫似的,直看得那两个婆子心底一阵犯嘀咕。待要再问一句,就只见翩羽一扭头,眨眼间就跑得没影儿了。
而,巧的是,她的身影才刚消失在黑暗中,那暗处就跑出来一只黑猫。看着那双几乎和那孩子一模一样的猫眼,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不由就双双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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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翩羽跑回房间,一进门,就看到王明娟正伏在床上哭着,老掌柜则和王明喜站在屋子当间说着话。她忙丢开满脑子的烦乱,跑过去扒着王明娟的肩问道:“怎么了?”
王明娟哭着甩开她的手,却是没理她。
老掌柜叹息一声,便把事由又说了一遍。大概是下午时翩羽的咄咄逼人叫他印象过于深刻,此时怕她再闹起来,只劝道:“要说起来,也是你姐姐冲撞别人在先。”顿了顿,又叹着气摇头道:“你们几个孩子也是不容易,身边又没个大人护着,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早间我跟邮局的人提了一下,叫他在邮车上给你们留三个位置,明儿一早,你们就赶紧去京城找你们的父亲吧,也免得在外头受人欺负。”说着,再次叹息一声,摸摸翩羽的头,转身走了。
翩羽赶紧跟过去相送。
王明喜则走到床边,有心想要劝王明娟几句,可又知道她这爱迁怒于人的性子,怕是开口了又要找骂,便只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她哭。
明娟哭道:“徐家算什么东西?竟连个下人也敢打我!不过是看我这身打扮是乡下姑娘,才敢这么着罢了。等我们找着爹,我看他们谁还敢欺负我!”
翩羽正关着门,听王明娟这么说,不由就扭头看向床上的王明娟。
“要哥哥有什么用,别人欺负我时,你在哪?!”果然,明娟又开始迁怒于人了。可她一扭头,见床边上只有她哥哥在,翩羽竟仍还站在门边上,都不说过来安慰一下她,那迁怒顿时就换了人选,翻身坐起,指着翩羽道:“还有你!我们原是为了你才从家里出来的,你却为了你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连自家祖母都不肯认。你若早听我的认了,他们哪个还敢这样欺负我?!还说什么会还我们公道,你真那么想,现在就去认了你家老太太,叫她替我和我哥主持公道!”
翩羽原看着她这披头散发的凄惨模样还挺内疚,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猫眼儿一瞪,噘着个嘴儿道:“我早说了,我一个人去京城就好,是你们偏要跟着的。”顿了顿,终于说出那个已经在她心头盘桓很久的想法,“或者,你们也有什么事情要去京城?”
顿时,王明娟的哭声一滞,和王明喜对了个眼,猛地跳下床去,气冲冲过来一推翩羽的肩,怒道:“你真没良心,竟还说这种话!我和哥哥能去京城做什么?!还不是担心你,为了你才……”
“真为了我吗?”翩羽被她推得背靠在门上,抬着那猫眼直直望着王明娟。
那坦率直接的眼神,顿叫王明娟一阵狼狈,忙抬手抹着眼道:“听听,这叫什么话?!真亏了我一片心全是为了你,偏你心里就只有你自己……”
“是吗?”翩羽皱眉道,“若我心里只有我自己,昨儿就该逼着你们把你娘留给你们的钱拿出来,而不是拿我娘的钗子去抵押了!”
王明娟吓了一跳,不由放下手,直愣愣地望着翩羽。
昏暗的光线下,翩羽那原本有些浅淡的猫眼,这会儿竟显得如古井般深幽,直看得王明娟心底一颤,忙扭着脖子强硬道:“你胡说什么?!我娘哪来的钱留给我们?王家又没有分家!”又冷笑着转移话题道:“你不肯上去认你家老太太,不过是因为当年她把你关进柴房,害你生了那么一场重病罢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那可笑的面子,当年你若是肯弯一弯腰,低一低头,不定你娘这会儿还活着呢!”
翩羽脸色忽地一阵煞白,虽然后背已经抵着门了,她仍是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
王明喜见了,忙过来拉开王明娟,喝道:“听听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她胡说你怎么不管她?!”王明娟甩开他的手,指着他额上的伤道:“你竟还护着她!要不是为了她,你能受伤吗?要不是为了她那点可笑的面子,你和我能那么憋屈吗?她就上去认下她家老太太又怎么了?她的脸面是脸面,我们的脸面就不是脸面?!”
又瞪着贴门而立的翩羽怒道:“你不去认,我帮你去认!”
说着,拨开翩羽,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翩羽正被她那句话刺得满心作痛,因此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忙也转身扑出门去。见王明娟直往三楼闯,她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却不想只抓到了王明娟那只被人撕破的袖口。
见被抓住,王明娟本能地用力一抽衣袖。顿时,娇小的翩羽就被她的力道拽得一下子转了半个圈。那之前就已经有了损伤的袖口也再经不住两人的力道,顿时“咝啦”一声,跟那衣袖作了决别。
翩羽抓着那破袖口,却是收势不住,整个人都往后踉跄着摔去。
而,就在她以为她必定会摔倒时,后背忽然靠上一个坚实的物体。她才刚要松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扭头看是什么支撑住了她,谁知那东西竟没她以为的那么结实,忽地就拽着她的肩,拉着她一同往后倒了下去。
顿时,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