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娟一向自视甚高,所以才会不放心让翩羽和王明喜拿着钱袋,却不想那钱袋偏偏在她的手上遭了贼。心慌后悔之余,她更感觉丢人,便抬眼看看那二人,眼圈一红,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翩羽却是从她那一眼大概猜到,她哭,许有大半的原因是怕他们会怪她。她忙过去抚着王明娟的背劝道:“娟姐姐快别哭了,我们不会怪你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戳着王明娟的痛处,明娟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那卖衣裳的店家见状,既忍不住一阵同情,又怕她在这里哭闹会影响生意,忙过来道:“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去衙门报案吧,抓到小偷才能找回钱,在这里哭哪能就把钱哭回来了。”
成衣铺子的旁边,正好有个茶馆。茶馆外搭了个凉棚,凉棚下放着几张桌椅。此时茶馆内正有说书先生在说书,连那伙计都听得入了迷,因此外面的凉棚下倒是没了人。于是翩羽便拉着王明娟在凉棚的角落里坐下,又细声慢语劝了她半天,这才劝得她慢慢收了泪。
王明喜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报个案吧,万一正好抓住小偷了呢。”
明娟抹着泪道:“都不知道是在哪里被偷的,怎么抓啊。”她抖抖唇,抬头看着翩羽,可怜巴巴又道:“当票还在那钱袋子里呢。”
而,没了当票,那首饰匣子怕是就没法子赎出来了。
翩羽神色一黯,可看着王明娟那颤抖的唇和泫然的眼,她只得勉强自己笑了笑,反身过来安慰王明娟道:“没关系,当票而已,东西总还在的。等找到我爹,不定我爹能有什么法子把那些首饰赎回来呢。”顿了顿,又道,“只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呢?没钱买车票了,那房钱也还欠着呢。”
王明娟听了,一吸鼻子,又哭了起来。王明喜忙道:“总有法子的。”
“还能有什么法子?”王明娟发着脾气道,“就算是把娘的钱全都拿出来,也不过才够个房钱!”
“什么?”翩羽一歪头。
王明娟一怔,脸上顿时一阵挂不住,往桌上一趴,便又哭了起来。
王明喜也是一阵尴尬,只垂下头去,仿佛研究那茶桌上的木纹一般。
见他们如此,翩羽不由又眨了眨眼,心下一片清明。她隐约也曾听两个表嫂悄悄嘀咕过,似乎是二舅母临死前,把她积攒下的私房钱,偷偷背着人给了王明娟兄妹。想着昨儿王明娟逼着她拿她娘的首饰作抵押,此时若说翩羽心里没气,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可事有轻重缓急,且怎么着王明娟兄妹都是为了她才跑出来的,她只得咬咬唇,隐藏起心里的真实感受,只装作没听清的模样,抬头望着王明喜道:“娟姐姐说什么?我没听清。”
要说,翩羽一向给人的印象就是单纯透明,仿佛从不会藏着掖着什么,却是从来没人知道,其实她很会假装。打从小时候受堂姐们的欺负,怕她娘知道会难过开始,她渐渐地就成了伪装的专家——所以她才能那么轻易瞒着王家人好几年她的小秘密。
此时见她眨巴着一双猫眼,一脸的纯真无邪,那兄妹俩对视一眼,自然不会起疑,便都信以为真了。
王明喜悄悄松了口气,赶紧打岔道:“其实也不是没法子,咱们也可以再像从庄子上出来时那样,搭着人家的车进京……”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见那王明娟从长凳上跳起身,如猛虎般扑向旁边的一张桌子,直把王明喜和翩羽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就见那王明娟一把拉住那茶桌边的一个茶客,一边伸手去摘人家腰间里的钱袋,一边厉声喝道:“我的钱袋怎么会在你这里?!”
那茶客正听着茶馆里的人在说书,顿时被王明娟这举动吓了一跳,忙高举着双手一阵“唉唉”叫唤。
而,这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不由领王明娟抬头看去,却是也吓了一跳。
就只见被她抓着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原本生得极为俊美,偏叫两道挑成八字形的眉破坏了面相,看着满身的邪气。
哪怕没有那把被主人高高举在半空中的折扇,王明娟也一眼就认出,此人,竟又是那个“登徒子”。
*·*·*
周湛“唉唉”叫唤着,那高举着的双手,与其说是在防御王明娟的进攻,倒不如说是存心敞开腰间,好叫王明娟更容易摘下那只钱袋。
所以,认出他的王明娟一咬牙,到底还是把那只钱袋扽了下来。
而周湛的这一阵叫唤,当即也引得茶馆里的茶客们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偏这时候王明娟正好把那钱袋给摘了下来,故而在众人看来,竟仿佛像是王明娟做了劫匪,当街抢了周湛的钱袋一般——当然,其实事实差不多也就是这样。
便有个小伙计冲出来,向着王明娟一阵嚷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打劫怎么的?!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竟不学好,还当街做起强盗,抢起别人的荷包来了?!”
王明娟却是不理他,只低头仔细查看那只钱袋,顿时一阵喜笑颜开,扭头对翩羽和王明娟挥着那只钱袋道:“就是这只!”
“什么就是这只?!”
忽地,旁边伸出一只手,眨眼间就从王明娟手里抢了那只钱袋过去。
王明娟回身,就只见周湛仍坐在那桌边,手里握着那只钱袋,拿眼斜睨着她。
她不由一瞪眼,向着周湛伸手道:“把我的钱袋还我!”
周湛“噗”地就笑开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