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四天,独孤伽罗日日中午都往皇城里跑,不是去给独孤善那边儿打点,就是去独孤穆那边,几天下来,独孤伽罗是跟官署里的人混熟了,并且关系不错,但独孤善和独孤穆的状况似乎还是没有好转,两人依旧每天都忙个不停。
独孤伽罗坐在自己院子里的秋千上,愁眉不展。
见状,洛容端上一盘梨片,送到独孤伽罗面前后开口宽慰道:“七娘子别担心,夫人也说官署里的那些大人们是想考验考验咱们三郎君和五郎君,等考验过了,三郎君和五郎君的日子定就好过了。”
独孤伽罗叹一口气,不开心地说道:“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三哥和五哥都瘦了。”
道理独孤伽罗都明白,她只是担心而已,洛容也说不出更多宽慰的话来,只能盼着官署里的大人们尽早放过他们家的郎君们。
想着自家哥哥们这样的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独孤伽罗就又想到了与自家哥哥们同一批入官署的郎君们。
“洛容,你有听说其他郎君们的状况吗?”
洛容想了想,回答道:“于家的大郎君七娘子是不用担心,官署里从上到下都已经被他收得服服贴贴。侯莫陈家的大郎君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听说在官署里大闹了好几次,虽然被罚得厉害,可也让人不敢招惹。只是……只是普六茹家的大郎君那边儿……”
“普六茹?普六茹坚?他怎么了?”一听说杨坚有难,独孤伽罗立刻担心起来。
洛容左右瞄了两眼,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蹲在独孤伽罗身边,低声道:“婢子听人说,普六茹郎君本就不善言辞,在官署里没少被人刁难,而且……而且普六茹家似乎也没人帮他打点什么,因此……”
独孤伽罗忙问道:“陈留郡公夫妇呢?怎么会没人帮他?”
那个人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本来就很笨拙了,在他们这一群同龄人之间都是总被人刁难的那个,这进了官署,没个人帮衬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了?
洛容又小心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说话的声音放得更低了:“婢子听说普六茹家的大郎君并不得宠,也不受重视,比起不在身边长大的大郎君,他们似乎更属意二郎君。”
“那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一个人受累?”独孤伽罗眉心紧蹙。
洛容点点头:“婢子倒是听说其余的几个郎君都有帮忙,可……七娘子您也知道,其他郎君光是自己的事情就焦头烂额了,帮也帮不上多少。”
这还是多亏了有他们家七娘子,才使得普六茹坚与其他郎君的关系变得要好,不然他可真要孤军奋战了。
听完,独孤伽罗眉心紧蹙。
若不是自家的哥哥们也进了官署受罪,独孤伽罗也不会了解这事儿到底有多闹心。原本都是天之骄子,那些没什么本事的做了什么事还都会被人猛个劲儿地夸赞,如独孤善这样原本就才华出众的更是早被捧上了天,那是从小到大就听惯了赞美的。
结果这下可好,进了官署,品阶比他们低的都对他们敬而远之,品阶比他们高的也仗着一个“上司”的身份整日欺压他们,从前做什么都是好的,如今做什么都是错的,还不是真的错了。
独孤善素来温和示人,这几日却总是冷这个脸,往日的风度与和善分毫不现。独孤穆一直游戏人间,fēng_liú倜傥得过且过,可这几日也天天绷紧了神经,那向来不认真考虑事情的脑子似是没停过一般。
洛容虽说于翼和侯莫陈芮的状况不需要担心,可这并不表示这两个人不是备受煎熬,只是在说这两个人有能力独自解决。
这样的四个人都被逼至如此境地,那个缺心眼的普六茹再没个人抱怨倾诉,不得憋出点儿病来?
“洛容,去打听一下普六茹家的大郎君在哪里办差,咱们去一趟。”
“去一趟?”洛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独孤伽罗,“七娘子,咱们……不好去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独孤伽罗不以为意,“我心里有数,你去吧。”
“是。”洛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打听消息去了,心里却想着这事儿要去与六郎君独孤藏说一声,自家娘子口中的“心里有数”是完全不值得信任的。
独孤藏听说这事儿之后仔细想了想,便嘱咐洛容不管独孤伽罗说什么,她与洛生二人都不能离开独孤伽罗身侧。
洛容应下之后,就去回复独孤伽罗了,于是主仆三人收拾了一番,便往京兆府去了。
杨坚是被京兆尹看中,去了京兆府做功曹。
当独孤伽罗抵达京兆府的时候,申时已过。独孤伽罗让洛容带着碎银去京兆府门口跟守门的侍卫打听了一下杨坚的行踪,知杨坚还在京兆府里,独孤伽罗便坐在马车里一边吃茶一边等。
突然想起不远处的街口有家卖煎饼的小摊,虽不是什么有品位有档次的店铺,可摊主做的煎饼味道一绝,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于是独孤伽罗便遣了洛生去买,自己与洛容继续等。
半个时辰之后,独孤伽罗都在马车里眯了一觉了,杨坚才满身疲惫地从京兆府里出来。
洛容一瞧见杨坚就推醒了独孤伽罗,独孤伽罗立刻推开车门,扬声喊了杨坚一声。
乍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杨坚被吓了一跳,当迟钝的大脑分辨出那是女人的声音之后,杨坚更困惑了,慢半拍地转头看向声源,杨坚便瞧见了这几日一直相见却总也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