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杨坚从宣室殿东厢房里走出来后,就先看了一眼正屋的门,见那门扉紧闭,便蹙起了眉。
“东贵,皇后还没醒呢?”
东贵也看了看那扇门,为难地回答道:“大概是还没醒呢吧。”
闻言,杨坚懊恼地扒了扒头发。
原以为伽罗也就是一时之气,结果这都三天了,他跟伽罗住在同一个地方,却是连伽罗的面儿都没见着。伽罗太熟悉他的作息了,要完全避开他简直易如反掌。
瞧见杨坚阴沉的脸色,东贵也是一脸苦相。
虽说这事儿到底还是陛下的错,可他们那想来识大体、可人心的皇后怎么就跟陛下杠上了呢?也不吵也不闹,甚至都没有要搬出宣室殿的意思,只是每日避而不见,偏生他们陛下还想要见着皇后,这可如何是好?看洛容和阿宝好似都习以为常了似的,并不在意,可他很在意啊!每日陪在心情不好的陛下身边,他很惶恐啊!
再瞄一眼正屋紧闭的大门,东贵硬着头皮对杨坚开口道:“陛下,该上早朝了。”
这几日没有皇后殿下陪伴,陛下又开始在早朝上发脾气了。
杨坚叹一口气,尽管很想罢了早朝挤出时间来堵住独孤伽罗,可心知若真那样做了独孤伽罗定要气炸了,杨坚也只能忍了,气呼呼地领着东贵上朝去了。
跟在杨坚身后,东贵简直欲哭无泪。
这还没踏进大殿陛下的心情就变得不好了,待会儿跟大臣们争论起来可怎么办啊!
这边儿杨坚走了,那边儿正屋的大门就打开了,洛容从屋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一阵,才放心地打开大门,让独孤伽罗出门。
独孤伽罗踏出门口,倚着门边望着大殿的方向。
洛容打量了一下独孤伽罗的神色,低声劝道:“您既然这么担心陛下,又何苦避而不见?”
独孤伽罗撇撇嘴,道:“这是两回事儿!谁让他欺负我来着。”
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才修身养性努力做个不暴躁、不易怒的女人,结果别人不敢来招惹她,偏她自个儿的男人三天两头就闹她。嫌她不够任性不够小心眼儿是吧?那就小心眼儿给他看了,看他怎么办!
皱皱鼻子,独孤伽罗抬脚向外走去。
洛容、洛生和阿宝赶忙跟上。
“殿下您今儿想去哪儿?”洛容好奇地问道。
他们虽然是在这皇宫里住了好长时间了,可因为陛下和殿下都忙,所以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只有宣室殿和大殿之间而已,可这几日他们却是陪着殿下将皇宫转了个遍……
独孤伽罗仔细想了想,道:“去御花园吧,就快没有地方可去了。”
洛容笑着打趣道:“那就请殿下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之前跟陛下和好吧。”
独孤伽罗轻笑一声,道:“我们又没吵架,哪来的和好一说?”
洛容又道:“既然没吵架,您为什么不肯见陛下?”
独孤伽罗嗔瞪罗容易一眼,道:“我乐意!”
“是是是,您高兴就好。”反正这次也是陛下自作自受,谁叫他非把那两个公主给带回来,还非要叫皇后生气,这下皇后生气了,他自己看着办吧。
对独孤伽罗来说,这皇宫的御花园里,有两个地方是她的最爱,一处是一小片桃林,里面种着几株种类不同的桃花,都是刚入宫是他们夫妻二人一起种下的,另一处便是池塘,池塘里养着几条锦鲤,当年杨坚送她的乌鲤也还好好地活着,被放进了这池塘里。
反正无聊,独孤伽罗就先去池塘那边看望了一下锦鲤,如今池子里的锦鲤数量太多,她都已经找不到她的那条乌鲤了,但知道那乌鲤还好好活着,知道它就挤在那七八条乌鲤中间,独孤伽罗就放心了。
给锦鲤们喂了点儿食,独孤伽罗就又不紧不慢地往桃林方向走去。
“这几日那两位公主怎么样了?”
阿宝撇撇嘴,道:“还能怎么样啊?陛下除了上朝时走一趟大殿,其余时间都在宣室殿里头,那两位进不了宣室殿,见不着陛下,且似乎是对上一次的事情心有余悸,也不敢要求见殿下,就在后宫里过着自个儿的日子呗。”
独孤伽罗叹一口气,道:“吃穿用度都别怠慢了。”
不能叫她们与那罗延之间发生点儿什么,就只能从其他的地方补偿了。
“是。”阿宝应下,心里却暗想独孤伽罗心善,其实那两个公主既然都被送到他们隋国的皇宫里了,也就只能任由他们捏圆捏扁,纵使待她们不好,陈国那边也不会多一句嘴。
还没看到那一片桃花,独孤伽罗就先听见了欢笑声,偏头与洛容对视一眼,主仆四人便加快了脚步,走近那桃林仔细一看,便在桃林里瞧见了陈婉和陈芸姐妹两人。
独孤伽罗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可身子都转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那罗延不是嫌她不够小心眼来着吗?这下可有机会让她展现一下女人的心眼儿有多小了。
独孤伽罗将身子转回来,大步走了过去。
“没有人跟你们说过,这御花园的桃林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吗?”
笑得正欢的姐妹二人一听到这声呵斥就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身见来人是独孤伽罗时,陈芸松了口气。
据她观察,这皇后不说心善,可也是个不会刁难她们的,总之是个好人。
“拜见皇后殿下。”不管怎么说,先行跪礼总是没错。
眼尖地瞄见陈芸放心了的样子,独孤伽罗心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