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回家便大着胆子请求母亲前去提亲。他母亲也是人精似的人物,儿子多年的心思又怎会不知道?
这天下做父母的,最大的期盼都是为了子女好。
看到儿子如愿以偿,大柱娘乐得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她亲自去了隔着一条小河的岳家村,请近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出面去求亲。为了表示出对女方的敬重,大柱娘还让儿子到城里撕了一匹的缎子。
乡下人,于礼数并不大讲究,心意到了就行。大柱家这两年捕蛇挣了不少钱,砖瓦房也是年前才刚盖成的,高大漂亮。郭家有良田,大柱又能干,这在无形之中都是加分的。
大柱娘请来的媒婆口灿莲花:“哎呦,那郭家有地三十亩,三十亩啊,人家那房子,别说金蛇村就是搁到城里也找不出这么好的房子来。小伙子长得也排场,个子高,有手艺……”
都是一个村的,谁什么样,大家都清楚。对于媒婆言过其实的地方,绣衣的父亲只是听听笑笑。他在外行医看病多年,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郭家的孩子是个好后生,听绣衣娘说他是个会疼人的。这样,他这做爹的也就放心了。只要人好,俩人处的好,还怕将来过不了好日子?
等到媒婆的口都干了,绣衣爹才开了口:“我也知道大柱是个好后生,郭家嫂子不是恶婆婆,这天底下做爹娘的,心都一样,谁不是盼着孩子好?”
媒婆拿手绢擦眼窝:“可不是,我说,孙大夫……”
绣衣爹伸手止住了媒婆的话,慢吞吞地道:“我就一个条件,若是依我,这事就成;若不依我,那咱谁也不耽搁谁。”
“爹……”躲在帘子后的绣衣忍不住出声,却被父亲的咳嗽声给压了下去。
媒婆艰难地开口:“你说!”
“你也晓得,我们家就我闺女一根独苗……”
媒婆走街串户多年,他刚开个头,她就明白了:“孙大夫是想招赘?那可不成,郭家也就这么个独苗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来的时候,郭家嫂子明明嘱咐过,不管孙家提什么条件,都一口答应的。即便是自己难以做主,也该让郭家拒绝啊。媒婆说到底不过是个传话的,搬弄是非是大忌。
绣衣爹摇摇头:“不招赘,人家养个儿也不容易,我怎么能做这种损阴德的勾当?”
媒婆也疑惑了:“那是……”
“我只要求郭家那小子立个誓,将来次子姓孙,也算不断了我孙家的香火。”绣衣爹嘿嘿一笑,“若是他们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次孙。我也不求别的,只求老了以后,不至于坟头长草无人理会。”
媒婆有些犹豫:“孙大夫,你说的合情合理。不过,这事儿,我做不得主。我得……”
绣衣爹笑笑:“我也知道强人所难,可我就这么一个要求。其实,以我闺女的条件,也不至于招赘不来。”
又闲话了几句,媒婆起身告辞,直奔郭家,将她与孙大夫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与大柱娘听。
彼时在乡下,孩子总是不嫌多的,所谓多子多福便是如此。
大柱的父母听后沉默了许久。大柱不停地搓着手,害怕父母会一口回绝。
“他婶儿,你去给孙大夫说,我们应了,也不是什么大要求。”还是大柱娘先开了口,“谁叫我们家儿子非要人家闺女呢。到时候教他们多生几个就是了,又不是随了母姓就不是咱老郭家的骨肉了。”
大柱爹蹲在地上,没有反驳妻子的话。
大柱扑通一声跪在父母面前,两眼闪着泪花。
母亲扶起他:“跪什么跪!你老子娘还活着呢。”
十一不解,她没有姓,也不明白姓氏的意义。看着他们因为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的姓氏而烦恼,她理解不了这其中的深意。
她捏捏袖子里睡的正香的蛇:“你为什么姓顾?”
起床气不小的蛇张口就咬,也不回答,继续呼呼大睡。
十一咬牙,将他扔了出去。
媒婆在旁边看得泪花直闪,不停地拿手绢擦眼:“郭家嫂子,你可真是难得的通透人,为了孩子,可真不容易。你们这媒啊,包在我身上。”
说到做到,她连口水都没喝,径直去了孙家,将郭家二老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孙大夫含笑听着,不住地点头。郭家人丁不旺,能同意让孙子随母姓,的确不容易。
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大柱和绣衣脚上的红线缠的紧紧的,这个小时空正在渐渐与主时空融合。
十一等着当他们的人生走上正轨时,小时空就会完全消失,并入到主时空里。而她,也是时候告辞了。
孙大家对十一和顾清风的行踪不定虽然好奇却不多问,反正有银子挣就是了。他们当然不会去计较这两人究竟做了什么。
顾清风将孙富贵捉来的活蛇给放了,毕竟是同类,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走上餐桌。
孙富贵对这样的有钱的傻子喜欢得不得了,真盼着可以多遇上几个才好。
农村里婚事不像世家大族那般繁琐,但也麻烦得很。
孙家忙着整理嫁妆,绣衣娘眼神不好,无法帮女儿收拾新铺盖。所以绣衣在为自己绣嫁衣的同时,还要给自己缝制崭新的被褥。
金蛇村的规矩,新嫁娘带的新被褥越多越好,绣衣忙得不可开交。
十一见了半是好奇半是好心,主动提出帮绣衣做被褥。这被褥需是娘家人做,绣衣将十一视为手帕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