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营地,还不如说是紧靠湖边的土坑。石头垒成的围墙中间竖了一顶缝了又补的帐篷,唯一的出入口两边堆满沙土。
“欢迎来到野耗牛队。”
一堆篝火把帐篷内外分成两个世界,异常温暖。
两个牧民摘掉毡帽,露出乱糟糟的长发,红里透黑的脸上留下冻疮的痕迹。
也许很久没有跟外人说话,两个牧民非常热情,年纪大的叫秋培扎西,另一个年轻点的是他堂弟多布杰。
“抱歉,补给断了,只有清水。”
秋培扎西端来一碗白开水,没能给客人送上一碗酥油茶,憨厚的汉子脸上流露出羞愧神色。
“水好,这么好喝的水,还是第一次喝到。”
接过黑漆漆的碗,叶流年一口干完。
“吃点耗牛肉。”
两个牧民真诚的笑着招呼,拿出一块又黑又硬的肉块。
“不急,车里有补给,搭把手。”
说完转身走出帐篷。
叶流年是个享受的人,进高原前把车里装的严严实实。
巧克力、牛肉干、压缩饼干、压缩蔬菜、蛋白粉,基本上什么最贵买什么。
直到把帐篷堆满,秋培扎西和多布杰看傻眼,怪不得眼前男孩敢独自深入无人区,就凭车里的补给,估计半年都饿不死。
一锅蔬菜牛肉汤散发的浓郁香气。
很久没有吃到蔬菜的两个汉子,喉咙不断的吞咽。
“趁热吃,这里还有好酒。”
反客为主的叶流年热情的招呼道。
酒足饭饱。
三人满足的躺在厚厚的毛毯上。
“野耗牛队是干什么的?”
叶流年挺好奇,鸟不拉屎的荒原,不能放牧也不能种地,两个精壮汉子断粮守在这里。
愉快气氛突然随着问题陷入宁静。
“我们是自发组织的反盗猎队。你进可可西里看到了藏羚羊,它们就是野耗牛队保护的动物。曾经脚下这片草原有数百万只美丽的精灵,可现在只剩不到几万。”
斟酌了很久,秋培扎西默默的介绍野耗牛队的故事,一旁多布杰插嘴道:“秋培大哥的父亲和叔叔都死在盗猎者的手里,他是野耗牛队第三位队长。”
肃然起敬。
这是叶流年第一反应,荒凉的草原、恶劣的天气、缺衣少食,还要面对穷凶极恶的盗猎者,很难想象两个人是怎么度过每一天。
“我们都是自愿的,叶,你要去哪?”
跳过伤感的话题,秋培扎西问道。
“昆仑山。”
“昆仑山口在对面,你走反了。”多布杰瞪大眼睛,现在城里人胆子这么大,路都不认识都敢闯。
尼玛!
竟然跑反了。
拿出地图比划,没错就是按照线路走的。
多布杰伸头,无语的看了叶流年一眼。
帮他把地图翻转,指着一条山脉认真的说道:“地图拿反了。”
好尴尬,能不能别那么直接。
“昆仑山很冷,明早送你去山口。”
秋培扎西拍了一下堂弟的脑袋。
可可西里的黑夜美的让人窒息,天空银河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摘掉。
纯净的空气让叶流年无法入眠。
仰望星空。
仿佛看到凤五和白姐娇艳的脸庞。
“很美吧。”
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出现在面前,秋培扎西感慨道。
“值得吗?”
肤色黝黑,满脸冻疮,眼前的这个藏族汉子透着年轻的成熟与干练。
虽然只有28岁,这却已是他在野耗牛队的第13个年头。
“没啥值得不值得的,动物是我们的朋友,就该让它们好好的,每个队员都是这么想。”
谈到坚守,他从不认为需要格外的精神,而是发自内心的责任与使命。
谈到未来,他从未想过保护站以外的去处。
这一刻。
叶流年觉得这群朴实的牧民很伟大,而自己却很渺小。
几百上千万的钞票流水般花出去,却抵不上他们手中一块硬如钢铁的耗牛肉来的真实。
“睡吧,明早还要早起赶路。”
清晨。
酣睡的叶流年被奇怪的叫声吵醒。
走出帐篷。
一群黄白相间的藏羚羊亲热的围在秋培扎西和多布杰身边。
两个汉子从一个编织袋里抓出一把黄色颗粒洒到空中,藏羚羊们兴奋的上前舔舐。
“醒了,要试试吗?”
秋培扎西爽朗的笑声感染了叶流年。
学着抓起一把颗粒放在手中。
“那是盐巴,它们喜欢吃。”多布杰说道。
一头小藏羚羊凑到叶流年面前,抬起可爱的脑袋,无染纤尘的眸子盯着盐巴露出渴望。
“吃吧!”
蹲下摊开手。
小藏羚羊吐出舌头舔食。
它们本就是上天赐予人类的天使,叶流年决定做些什么。
“秋培大哥,我能加入野耗牛队吗?”
起身郑重走到秋培扎西跟前。
“你不是要去昆仑山?”
“那个以后再说,我能加入吗?”叶流年继续问道。
“欢迎你兄弟。”
一双满是伤疤的大手重重的拍在肩膀。
野耗牛队驻可可西里巡逻营地迎来第三位队员。
一个月过去。
跟着巡逻队,每天翻山越岭。
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叶流年丢掉富家公子的模样,换上一副红黑肤色,眼神变得坚决。
碰到盗猎的藏羚羊,血淋淋的尸体丢弃在荒野,任凭秃鹫啄食,叶流年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