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监工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西日阿洪对她冷笑,“你挺像样啊。阿兰娜,你现在挺像样啊!我都认不出你是阿兰娜了!”
木樨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辩解,“阿卡……”
西日阿洪打断她,愤怒地说,“你还记得我是你的阿卡,你在那个汉人身边,吃得好睡得香,早就把族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我没有,没有……”木樨承受不住他的指摘,腿一软跪在地上,她哭着说,“我没有想待在他身边,可我逃不掉,我身边随时都有人跟着。阿卡,你带我走好不好?带我回阿妈阿爹身边,我离开这么久,他们好不好?有没有人打骂他们?”她膝行过去,抓住西日阿洪的衣服,哀求道,“阿卡,你带我走吧……”
西日阿洪似有些不忍看见木樨这样,他痛苦地皱眉,“如果没有这些汉人,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他俩从小就有婚约,如果贺兰珀的铁骑不曾横扫且末河谷,他们本该正式成亲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一个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声无息死掉的苦力,一个成了毁灭他们家园的恶人的小夫人。
一切都回不去了。
西日阿洪又恶狠狠地说,“你阿妈阿爹都在族长手上,若你春天之前不杀掉贺兰珀,让我们有机会逃回且末去,族长就杀掉你阿妈阿爹!”
木樨整个人都被他的话吓傻了,“阿卡,你说什么……”
西日阿洪魔怔一般说,“你每日都待在那恶人身边,你有很多机会。你的首饰是物器,手是物器,衣带也是物器,你必须要杀掉他,我们才有机会回家。”
木樨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太过可怕,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她瑟缩着后退,“我,我不……”
“不什么?”西日阿洪一把抓住她,用肮脏的手指用力掐着她的肩膀,“不敢?不能?你胆小怕事,贪生怕死,可以不为族人考虑,但你不为你阿妈阿爹考虑?他们的命都在你手里。”
木樨在林子里待的太久,外围的侍从担心她的安危,有侍童用稚嫩的声音呼喊,“小夫人,您没事吧?”
西日阿洪压低声音说,“回答他!”
木樨提高音量回答,“我,我没事!”
侍童说,“大人议事可能已经结束,我们该回去了!”
“好,我马上就出来。”
西日阿洪松开她,放柔了声音,蛊惑她,“你难道不想回家吗?等回去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对你好,让你做我的妻子。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说完这句,就躲进草丛里,飞快跑走了。
回家?
木樨当然想回家,她做梦都是自己在家时的无忧无虑,因此还害怕和贺兰珀睡在一起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梦话。
可是她还能回得去吗?按照西日阿洪说的,杀了贺兰珀,他们就真的能回去吗?
对了,阿爹阿妈在他们手上,他们给自己的时间太短了,在那之前必须要先保护好阿爹阿妈,不能让族人伤害他们。
或许,可以让贺兰珀把阿爹阿妈从奴隶集中营里弄出来,即便不能待在节度使府,去别的安全的地方也好。
贺兰珀会答应她吗,他对她的喜爱有没有到自己可以向他提要求的地步?
从林子里出来的木樨用自己在里面摔了一跤解释自己身上的泥土和脸上的泪痕。
侍从们虽然满脸疑惑,到底没有多问。
木樨满腹心事地回到贺兰珀的营帐,一进去就被他抱住。
“大人?”
贺兰珀高兴地对她说,“我们得提前回城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发妻,瞒着我带着淇儿从京城过来,已经到了。今年过年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木樨,你为不为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