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端坐在上首,极力保持着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度,然而从她布满血丝的眼中还是可以看出她的疲惫和衰老,自从把嘉城一家子人接回来,除过嘉城还在控制之中,那两个小一些的孩子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措手不及,要是早知道会有现在的情形,当初她一定早早就动手除掉这两个祸害!
储秀宫中的宫女看着那拉氏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皱眉加重了语气:”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听奴婢说话?贵府的大少爷选做了十阿哥的伴读!”
老太太一惊,忙收敛了心神,眼前的宫女代表的是储秀宫的贵妃,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得罪,她堆起了一脸笑意:”浦羽何德何能竟然能成为十阿哥的伴读,简直是祖宗保佑,快请这位姑姑下去歇息!”
下人们客气的请了宫女下去歇息。
才几日时间又雪的目光就幽深起来,像是将所有少女的天真烂漫都压在了心底,她缓缓的给那拉氏斟了一碗茶,手指纤细白皙,不惹尘埃:”祖母可是在烦忧浦羽的事情,一旦他真正入了宫,被十阿哥所喜爱,那伯府世子的位置就只能是他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孙女竟然成长到了这一步,竟然看透了她的心思,那拉氏看了一眼又雪:”你有什么好办法?”
又雪淡淡一笑:”其实最简单不过,叫浦羽暂时进不了宫,过不了几日自然会有人取代了他,等到十阿哥和贵妃都遗忘了浦羽,还不是任由我们揉搓。”
那拉氏微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意外难免会有!”
牡丹觉得手脚冰凉,跌跌撞撞的向车马房赶去,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恶毒成这样,会向一个孩子下手,浦羽可千万不能走,若真有一点意外,那可怎么好?!
然而等她去的时候,早不见了浦羽的人影,一旁有人看她这样焦急在私下里嗤笑:”真是没见过这样没风范的太太!”
牡丹好像根本听不到,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霎时泪流满面,心里无限的悲凉,甚至说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浦羽,这样的深宅大院有着太多与她格格不入的东西,实在难以容下她这样的外人,而她却偏偏选择了这一步。
赵云,往常跟着浦羽,虽说年纪不大但人还是比较沉稳聪慧,像个长兄一般照顾浦羽的日常,两个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进宫,青书又将准备的东西细细的的查看了一番,浦羽笑着道:”不是早就看过一次了吗?”
“小的是怕有人从中使坏,即使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但要是第一天就丢三落四,难免会叫先生不喜。”
那个所谓的祖母,看上去可一点都不高兴他进宫做伴读,浦羽笑拍了拍青书的肩膀:”是你想的周到,确实该小心仔细。”
马车忽然嘎吱一声停下,浦羽和青书对看了一眼,不等有下一步的动作,马车猛然快速奔跑了起来,两个人都翻到在车厢里,浦羽和青书到底有些底子,很快稳了下来,掀开帘子一看,外面的车夫和跟随的下人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任由马车横冲直撞。
这明显是暗害,但此刻并没有时间多想这些,浦羽一咬牙,爬出车厢,扯住了缰绳,必须想办法控制住这马匹,否则今日不死即伤,而他一点也不想叫那些暗处的人如意!
释饴长一般,又雪垂头做着针线,绣布上的喜鹊已经渐渐有了样子,看样子她的手艺又进步了不少,老太太拿过去端详了几眼,慈祥的道:”比之前进步了!”一两日的时间祖孙两的关系就密切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和谐。
外面有下人匆忙赶了进来,垂着双手恭恭敬敬的道:”老太太,二格格,大少爷稳稳妥妥的进宫了。”
又雪猛然抬起了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自己稳住了马车,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莽汉,带着大少爷一起进宫去了!”
能进宫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莽汉?!这些无知的东西!又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转头看向那拉氏:”祖母,该怎么办?”
那拉氏淡淡的看了一眼又雪:”着急什么?能逃掉这一次,难道还能逃掉下一次?一定要收拾了这个东西!”
这两个贱东西,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气,接二连三的碰到贵人,可这好运气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浦羽跟着这位素未谋面的中年壮汉,从这人身上能感觉到一种铁血男儿的气度和风范,让他忍不住心生好感:”多谢先生捎带浦羽的这一程!”
浦羽当然并不知道,这位是镇守蒙古大名鼎鼎的栋鄂费扬古大将军,奉康熙旨意进京共商蒙古之事,虽与柔佳的阿玛同名,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费扬古朗声笑道:”瞧你年纪小小竟然能扯住发狂的马儿,这胆识和力气样样过人,也确实叫人另眼相看!你是谁家的孩子?”
“忠勇伯府的长子!”
既然是长子从出事开始到他进宫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询问,这其中必定大有深意,费扬古眼中幽深的光一闪而过,照旧笑的爽朗:”是给谁做伴读?”
“皇十子。”
费扬古微微眯眼思索,才想起这十阿哥是贵妃之子。
康熙竟然已经等在了乾清宫门口,看见费扬古过来,迎了上来:”大将军幸苦了!”
浦羽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亲自迎接这位偶遇的先生,只凭着本能同费扬古一起给康熙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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