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近的萧太一目光微冷,习惯于他这种态度的陆正倒是神色如常,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这位气势压人的老者,当两人距离接近一丈,萧太一渐渐停下了步伐,侧身看向悬梯下面的黑暗景象:“你要留下来保护他们?”
问题有些突兀,饶是早已料到他会主动开口的陆正仍旧不免精神一凛,旋即双手搭在悬梯扶栏,轻声回答:“应允之事,自当竭力为之,即便是素不相识也有拔刀相助时候,更何况我还欠着他们一份天大恩情。”
“你可想过,因为你这妇人之仁也许会连累他人殒命?”萧太一背负双手,银发飘拂,“那个老头呕心沥血助你,何尝不是利用你?如今情形,只要你铁心守在这里,就等于把我们都死死拴住,那位蓝鲸圣王或许会有恻隐之心,但如果没有你的原因,她怎么会甘愿趟这浑水?柳丫头更是死心眼,你在这一天她就懒得挪窝离开,反过来也把我牵制不得随意走动,哼,拉拢你一个人就牵扯了两位大能修士,这等精妙算盘打的够响,也就是你这样的傻小子才心甘情愿被人使唤利用!”
陆正面色阴沉,第一次毫不掩饰情绪的直视过去,“你若想走没人拦你,但我的事情请你不必多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他对我只是滴水之恩,我也会尽力报答,让我眼睁睁看着寨子上下千余条性命惨遭屠戮,恕我实在难以为之!”
“肤浅!”萧太一面有隐怒,斥声道:“你忘了自己身负何等重任?你不想为丈天七报仇了?事有轻重缓急,见死不救固然有些违心,但你好歹要有些分寸尺度!如果仅是寻常危机,老夫自然不会拦你,可这寨子内中隐秘你真当老夫一无所知?古有南疆炼器一脉,独居世间鳌头,不就是如今这衰落的木苗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要是因为别人一时施舍的一件法宝就轻易允诺立誓,那老夫说不得还真得管你一管!相比你肩头重担,哪怕是十件八件顶尖法器又有如何?”
“你对此事一知半解,还是不要妄加评判为好!若真不想掺合此事大可现在离开,我陆正绝不挽留,更不会心有他念毁你名声!”
“你……混帐东西,你是在拐弯抹角辱骂老夫?!好心劝你,你却……哼,一样的榆木脑袋!两个笨蛋!”萧太一狠狠甩袖,差点爆发动手念头,瞪大眼睛盯着陆正,却不想眼前少年浑然不惧,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半天,最后萧太一忿忿转身,口中愤慨有声:“愚不可及!蠢货一个!”
萧太一含怒离开,还在原地的陆正冷冷注视那抹黑夜中难以辨识的身影,直到黑衣老者走回自己房间将房门紧紧闭上,他才把眼睛从那边方向挪开。
夜晚再度回归寂静,所有人似乎都已躺下,唯独盘膝独坐在门前的陆正静静呆望天空,目若双星,静看预来风雨。
翌日清晨,赶早起床进入祭祀木屋的陆正没用多久又走了出来,一脸凝重,神情阴暗,甫一抬头正好看到刚刚上到山腰的蓝衣女子,两人视线相交,阿蓝立即察觉异样——“怎么了?”
陆正张口欲言却没发出什么声音,苦涩悲戚神色让阿蓝顿时神情大变,蓝色身影倏地一闪窜进木屋,好半天以后,陆正还在原地独自站立,阿蓝却已经从内里走了出来。
艳阳如轮,晴光正好,木屋前的两人却都心情沉重。
“他撑不了多久了。”阿蓝开口说着
“我知道。”陆正心中五味陈杂,“我劝不了他……”
阿蓝双臂轻挽,目光看向山下寨子,“他这么拼命,是因为你答应保护木苗族人,还有那件圣物,对不对?”
陆正眼神复杂,看她一眼,说道:“你心里早就猜到了吧……我跟他说过,即便这柄仙剑难以成功我也会帮他,可是……”
“他这是报了求死之心……”阿蓝转过头来,目光微凝,有些凌厉起来:“——为了让你答应保护这些族人,更为了答谢你帮忙解决掉那株铁树的问题,他不耗用自己的寿元性命炼剑……那株铁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正眉梢一挑,道:“你难道还不肯死心?非要将那圣物交给南疆妖兽?”
“我要是真想得到那株铁树,恐怕你连看见它的机会都没有。”阿蓝回答的毫无客气。
“那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心甘情愿趟这浑水?”
“那尊南疆兽神是我放出来的,金母铁树的消息也是我主动提及,这么久时间没有给他想要的东西,以后再见也是敌非友,既然这一切事情有我的原因,那我自然要尽力帮助木苗族了。”
陆正眉间一皱,“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
陆正叹了口气,心中莫名轻松许多,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说的那尊兽神又是什么来路?”
“我不知道。”阿蓝摇了摇头,说道:“当初在镇妖塔中认识的,如果不是我修为深厚神识强大,恐怕这一千年都会和其他被困塔下的妖兽一样,永远都不知道镇妖塔下还藏着这么一尊诡异的存在……那天晚上我带他一起逃了出来,原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临别之际得到了他的一句允诺,后来情形危机,我就真的去南疆深处找他,没想到他在南疆群兽中居然真的有些身份地位……南疆兽神,这个称呼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以往知道南疆地界最厉害的也就是那头圣阶的妖王巨兽,可在这位兽神面前,南疆的兽王也要俯首听命……这里面应该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