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觉着,穆多仑那个单纯的草包都比眼前的这些人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至少穆多仑为人不虚浮,不浮夸。
端洮桦立刻皱着眉头,冷冷地说:“请让开。”
这是端洮桦仅剩的一点礼貌。这群人故意杵在他们的面前,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她这般用了礼貌用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紫衣男子嘲讽的笑意扭曲了一下,身后的人立刻意会,直接上前呵斥。“这位姑娘不要不识好歹,这位可是驮裴家的大公子,见到还不让开。”
端洮桦不怒反笑。“有意思,我们好好的走自己的路,你们为何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素来只听闻过又拦路狗,今日我算是长了见识。”
多多儿的手掌依旧被端洮桦牵在手中,他低头小心翼翼地望了望眼前女子的表情,最终只能一句话都不说,但是整个身子却是绷得更紧了。
裴卓清作为城南一方霸主,家里又有个老子撑腰,哪有人敢出言顶撞他,此刻,他听到端洮桦这般讽刺,自是怒上心头,立马红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裴卓清虽说是个纨绔子弟,那也是个受过高等教养的高等子弟,他自小就被自家父亲好好训练过专门的礼仪,自是在此刻也能保持一丝丝的风度,当然,几乎可以视而不见。
端洮桦眼角眯起,笑容弧度更加明显了。“我说,我们好好的走着自己的路,不知哪里来的拦路狗。”她专门将这个拦路狗咬得极重。
她做人从来顶天立地。若是别人给她三分尊重,她势必也会还予等价的尊重,但若是心存不屑,她也没有必要要讨所有人的喜欢。
何况是眼前的这群人,一看就是专门上前找麻烦的。别人都是往那个老头桌前挤,他们倒好,竟然往反方向走,难道是要回家?
哈,谁信?这么好的做驸马的机会,他们这些贵族怎么会放过?
紫衣男子旁边的那群人自是护主心切,眼睛瞪得老大,凶神恶煞地问:“你说什么?!”
端洮桦也不怕他们,这么多人,他们还能白日杀人打劫?而且,那些隐蔽在昆仑广场的将军府的影卫可不是吃素的。
这么想着,她更加是有恃无恐。倒是后边的多多儿心头越来越害怕,他刚准备伸手拉住那似乎要与眼前男子干架的桃花姐姐,便想起了自己早晨说的那句承诺,一时间,是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端洮桦正和那群人对着呢,根本无心顾忌身后的多多儿。
多多儿此时却是一脸的扭曲,但或许是由于身子过于紧绷,那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更加变化莫测起来,让别人看去,倒是感觉有种藏拙的感觉。
穆多仑常年都是呆在将军府中,从不出门。也不知哪日,京城之中就开始疯狂传播穆多仑是个草包的事情,听知情人士说,穆多仑不仅胸无点墨,甚至武艺不精。
但那些毕竟是谣传,虽然众多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肯定了这一说法,但今日却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眼前那劣迹斑斑的穆多仑。
裴大公子想要与之一争高下,他们这群人自然也是想要会会这个传闻中的穆小侯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一触即发的肃杀的气氛,周围的人群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虽然他们并不清楚那红衣女子与那蓝衣男子到底是何人,但看那衣料便知道他们非富即贵。
更加可怕的是,在他们对面,与之对抗的人可是那城南有名的纨绔子弟——裴卓清啊。
一时人人自危,都不愿被他们波及。
城墙上一身明黄的天子别有意味地望着城墙下发生的事件,侧过头问身边的太子:“那与穆小侯爷对抗的人是谁?”
太子上前盯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即掩入自己的眼底,低眉顺目地恭敬回答。“是城南驮裴家的大公子裴卓清。”
天子抚摸着城墙之上冰冷的石墙,似乎心情极好地赞叹道:“这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太子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句是,却是心底无奈摇头,这一个是城中有名的草包,一个又是城南有名的纨绔,到底哪里人才辈出了?难道不是淳虞国之国祸么?
他心中暗自叹息,却是撇见了天子耳际鬓发微微发白,以及突兀出现在那俊朗的面容之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微笑。
昆仑广场人头攒动,而昆仑城墙之上,当朝天子与太子伫立于城墙之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意料之外的碰撞。
风轻微刮过,而京城的那潭死水总算被那清风撩拨,挑起了一丝淡淡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