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来了正好,过来,帮我磨墨。”

岳知否环视屋内一周,她如今正在白维扬房里。他回来之后,就命人把这间空置多年的房间收拾干净了。屋里的布置都恢复到他走前的样子,屋子中间放着一架绢面屏风,淡黄色的绢面上绘着一株株盛放的琼花,成团的白色花瓣宛若雪花,明亮皎洁。墙上还悬着一幅字,写的是“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字迹难得地工整,看来还是白维扬小时候一笔一笔写的。

白维扬坐在桌旁,手里拿着松烟墨,正回过头来看她。见她竟顾着看屋里布置,不理他,他皱起眉头,又唤一次:“岳知否!叫你呢还站着?过来帮忙磨墨,我那个琉璃镇纸不见了,我找找——”

岳知否闻言,揉了揉眼睛。琉璃镇纸,她记得白维扬的琉璃镇纸早就被韩退思摔碎了。她睁开眼,眼前的是白维扬无误,只是虽然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面目却不很清楚。

她在梦中。

想到这里,梦中的岳知否轻轻一笑,往白维扬走了过去。

自从那天在街上和他公然拥吻之后,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战友和爱侣,听起来好像是两个全然不同的概念,但实际上,在岳知否看来,他们在一起之后的日子和以前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也难怪之前洪青会问她和白维扬到底怎么了,毕竟他们之前,也一直用这样亲密的方式相处。

也许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早就改变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或是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岳知否向来是个不张扬的人,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也还没成亲,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偏偏白维扬兴高采烈地说这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吃一顿大的来庆祝一下,岳知否不想扫他的兴,只好同意。结果,由于白维扬现在是个大红人,几乎每一次出去,就是把衣服换了,他们都还是会被人认出来,每一次两个人的晚餐,都会变成好多人的晚餐。

白维扬每次回来都是气冲冲的:“他们懂不懂得一旬一次的休假里不能打扰人?我们就想出去吃个饭,难道非要逼我们做贼那样易容改装才行吗?”岳知否看他快气成河豚了,便笑着戳戳他的脸,道:“那也没法,谁让你是白维扬啊?既然如此,那就别出去好了,免得心烦。”白河豚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他们烦人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就要出去,管他们呢!我就不信了,下次我们换个地方。”

结果这一个多两个月来他们把城里都快吃遍了,还是每一次都会遇到腆着脸打招呼的所谓熟人。岳知否在前几个月四处奔逃时减下去的重量全回来了,看着一点没变的白维扬又过来拉她出去吃大餐,她毫不犹豫地掉头跑掉了。

梦里的她走到了白维扬的面前,白维扬把手里的松烟墨递给她,接着便站起来,四处张望,找他的琉璃镇纸。岳知否把松烟墨放在砚台上,她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忽然唤道:“维扬。”白维扬扭过头来看她,她狡黠地眯了眯眼,便双手扣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偷亲了他一口。

白维扬:“喂——!!!!”

梦境在此戛然而止。岳知否睁开眼睛,禁不住笑了起来。近来常常梦见他,她一开始还规规矩矩的,后来这样的梦做得多了,她就放肆起来了。反正是梦嘛,怎么调戏都是可以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梦里他嘴唇的温热触感仿佛还留着。摸着摸着,便觉得脸有些发烫,她眯着眼笑了笑,却忽然发现,自己床前站了个人。

这种时候来的除了他还能是谁,岳知否想起自己刚才的梦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是夜晚,他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她坐起身,问道:“怎么来了?”

白维扬说话时语气却有些凝重,他走近她,压低声音说道:“起来,换衣服,有要紧事。我在马厩等你。”说完,他转身就匆匆走出去了。

他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也不说去哪,不说去做什么。岳知否虽然有些糊涂,但还是起来了。她用冷水洗了把脸,赶紧让自己清醒过来,接着,她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随便把长发绑起来,带上佩剑和随身的短刀,就往马厩赶过去了。

出来才发现,天还黑着。她快步往马厩走去,远远地就看见白维扬牵着一匹马,在马厩旁边相府的侧门等着。她跑过去,白维扬坐到马背上,等她过来,一手把她给拖了上来。他什么都不说,带着她就从相府的侧门出去。

这时候的京畿还很安静,街上空空落落的,只有零星几间食肆开了门,伙计们在里面打扫卫生,为第二天的生意做准备。两人纵马在街上疾驰而过的时候,店里的人都停下手上工作,好奇地看着他们绝尘而去。

白维扬一路上都没说话,岳知否也没问。她信任他,需要交代的话他不会不交代,他现在既然什么都不说,她也就不需要去多问什么。

这一路上白维扬纵马飞驰,一直去到了烟雨湖边,天都还没亮。岳知否见他往紫微山蚀月崖的方向去,终于忍不住问了:“是泰州那边的事情?”白维扬听到了她的话,却没回答。他迟疑了一下,才道:“……不是。”岳知否感觉到他好像不太想说,犹豫了一下,她到底没问。她在白维扬前面,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背后的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天气还不太热,雨季没到,烟雨湖里的水还不满。马笃笃地涉水到了烟雨湖对面的荒原上,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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