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王剑秋和往常一样,穿着长衫走出了校门,不过今天,他却没有去鸡鹅巷报道,反而绕了一个圈,顺着秦淮河逛了一大圈,似乎只是随性游玩,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又慢吞吞的往回走。
耿朝忠就跟在他的后面。
确切的说,是跟在跟在王剑秋的人的后面。
现在他可以万分之一千的确定,王剑秋确实被人跟踪了。
一共有三个人,一会儿变成游玩儿的路人,一会儿变成码头的苦力,一会儿又变成了沿街叫卖瓜子花生报纸的流动小贩。
耿朝忠皱着眉头,回想着三个人的动作——从岛城到东北,从党调处到日本人,耿朝忠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训练有素的盯梢者。
他们如此的专业,如此的娴熟,每一个角色都扮演的天衣无缝。每回的换梢,一个眼神的交流,一个小动作的暗示,行云流水亲切自然,就算是自己,也不能保证第一次就识破他们的跟踪。
这三个人,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才,也是自己想把六组训练成的样子。
这种人才,党调处不应该有,即使有,也不会派来盯王剑秋这种小人物,更重要的是,这几个人,给了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像自己在岛城鞋店时候,第一次见到张英时候的感觉。
红队!
是他们吗?
耿朝忠没有再跟下去,对方的三个人在每回换梢后,都会留下一个人负责扫尾,防止被反盯梢,自己这张面孔出现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出现一次,恐怕会立即引起对方的怀疑。
想到这里,耿朝忠迅速离开,赶往约定好的目的地,新街口的董记杂货铺——这是复兴社的一个交通站。
片刻后,王剑秋也七拐八弯的带着三个钉子,来到了新街口,当他穿过杂货铺的前堂的时候,正在跟着他的那个盯梢者犹豫了。
但最终,他还是咬咬牙,像王剑秋一样,走进了杂货铺——然后,杂货铺的前后门就啪的一声关住了,这个盯梢者当然没有再出来,因为,他刚走进去,一把枪就顶在了他的脑门。
王剑秋很快从杂货铺走了出来,第二个等待换梢的盯梢者等候了片刻,却没有看到第一个人出来跟他交接,只看到王剑秋摘下了帽子,冲着他笑。
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后脑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击,然后就人事不知的倒在了地上。
第三个跟踪者就在街的对面,他清楚的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他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路边卖报纸的小贩和一个恰好路过的巡警就扑了上来,将他狠狠的压在了身下。
不一会儿,两个在外面的盯梢者,分别被扮成巡警,小贩和路人的云蔚,郭孝先,谢炎带进了杂货铺,耿朝忠正坐在屋子里的一张太师椅上,他的面前,五花大绑着一个年轻人,正是那个刚刚进杂货铺就被抓的家伙。
“好了,不容易,你们三个臭皮匠终于聚到一块了。”
耿朝忠满意的拍拍手。
这次的钓鱼行动,完成的非常圆满,黄埔军人表现出来的素质和学习能力,让耿朝忠特别满意。
三个人被押进屋子,脸上却都是一片茫然之色,他们互相之间看了看,那个负责扫尾的年轻人立刻开始大吼:“你们干什么?当街绑架路人,眼里没有王法了吗?!”
“好了,别演了,”耿朝忠点起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你们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搭!知不知道,我们都跟了你们仨一上午了,还能搞错?!”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其中一个人喊道。
“听不懂没关系,一会儿就懂了。”耿朝忠挥挥手,谢炎几个走上前来,拿绳子把刚进来的两个人绑了个结实。
“都绑好了,等晚上装好麻袋,一齐推到秦淮河!”耿朝忠吩咐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三个人顿时面色大变,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领头的那个长脸汉子大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招了!我们三个是从上海来南京打秋风的,本想找个路人要点钱,没想到瞎了狗眼,得罪了各位大爷,求求您,就当放个屁一样,把我们三个人放了吧!以后,我们三个,做牛做马来伺候您!”
“看看,看看,”耿朝忠口中啧啧连声,“大家都学着点,人家三个不仅盯梢换梢配合的好,准备工作也做得好。
大家想想,人家在行动之前就早就统一了说辞,先装作是无辜的路人,现在又成了剪径的毛贼,你信不信,一会儿他们还会变成青帮的混混和警所的线人。”
耿朝忠此言一出,面前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确实,如果耿朝忠还不肯放过他们,他们就会说自己是青帮的,然后让当地的大字辈老堂口过来保人。如果还不行,就承认是警所的线人,负责跟踪暗探。
“看看,我说对了吧!”耿朝忠哈哈一笑,看着六组的几个兄弟说道,“盯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提前做好配合,想好说辞,这样,就算被人抓住了,也有机会脱身。上海治安乱,剪径的毛贼很多,他们要是真不承认,我们还真不好说什么。”
大家都纷纷点头,这次是有心算无心,耿朝忠还提前指好了这三个人的去向,这才将三人抓获,否则,看这三个人的机灵劲儿,今天还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对方。
耿朝忠站起身来,开始往门外走,边走边吩咐道: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几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