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广州路那条小巷,来到孔德林日常卖包子的地方,却发现孔德林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娘俩在那守着个包子铺,正忙碌着招呼客人。
耿朝忠心头一紧,这个卖包子的孔德林,居然真的不见了!
耿朝忠之前在这里盯梢的时候,也在这包子铺买过包子,和这家人也算熟识,想想现在还没吃午饭,就走过去,冲着那孔德林的婆娘喊道:
“来俩肉馅包砸!”然后好奇的向周围看了看,“婆娘,你家当家的呢?今天怎么没见出来。”
“说是家里有事,回镇江去了。”那婆娘头也不抬的说,“这死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别的女人。”
“那不能,”耿朝忠满脸严肃的说,“有老婆有孩子,他还能跑了?你放心,过几天一准回来。”
“屁!”那婆娘抬起头来,眼角还隐隐有泪痕,“孩子又不是他的,半路夫妻,能帮养这么久了,我也知足了。”
说罢,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耿朝忠一愣,这两口子竟然是半路夫妻!特么的这郭孝先是怎么回事,跟了两个星期,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没探出来?!
耿朝忠定了定神,开口安慰道:
“婆娘,你也别着急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在河防巡查所有几个朋友,给你帮忙问问。”
“不用,要走就走,老娘不稀罕!”那女人抬起头,脸上带着农村人特有的倔强,“没有他,孩子也都养这么大了!男人是狗,干了就走,老娘才不稀罕!”
耿朝忠无语凝噎,想想这事也确实不能再拖了,直接从怀里掏出枪和证件,在那婆娘眼前一晃,厉声喝道:
“郑小花!我是南京保安厅的,你老公犯了大事,畏罪潜逃,现在跟我走一趟!”
“哇!”
话音刚落,旁边那六七岁的小子就放声大哭起来,耿朝忠硬起心肠,一把揪住那小孩,抱着就走,那女子铺也不顾了,一溜烟的追过来。
路边的一个巡警看着耿朝忠如此霸道,想过来问又不敢,正踟躇间,耿朝忠挥挥手喊道:“你过来!”
那巡警跑过来,耿朝忠吩咐道:“你去军官学校跑一趟,让门卫找郭孝先,就说周春林家汇合!”
此时,那女人已经扑到了耿朝忠身边,张牙舞爪的上前撕咬,耿朝忠一个不小心,就被她抓破了衣服,耿朝忠不管不顾,一口气抱着小孩走进了周春林家。
放下孩子,看着这个农村婆娘搂住了孩子,耿朝忠从怀里掏出几块法币,递了过去,“你先把孩子安顿到一边,我有话问你。”
那婆娘一愣,这几块法币,够她娘俩两个月的开销了。
安顿好了孩子,那婆娘又搓着衣角走了过来。
“我不是坏人,”耿朝忠字斟句酌着,“但你那个跑掉的老公,却是个日本奸细。”
女人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竟然是个日本奸细?!
“你不用怀疑,昨天晚上你男人的异常举动,你应该清楚。你现在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跑的。”
“今天一大早,卖包子卖到上午9点,刚一收摊,他说家里有事回趟镇江,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我拉他他也不管。”
女人平静了下来,很快接受了现实。
对她来说,养大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你现在告诉我,他平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活动?”耿朝忠又问。
“他和面,我包包子,早出晚归挣辛苦钱,真没什么异常活动,除了,除了......”女人突然犹豫了。
“除了什么?你老实回答,否则把你关进去,孩子可就没人管了。”耿朝忠冷冷的说道。
提到孩子,女人两眼一瞪,开始竹筒倒豆子:
“他平时几乎没什么活动,晚上的时候,有时候喜欢去隔壁的赌坊赌两手,不过也不大,一次也就一角钱,我也懒得管他。昨天晚上大半夜11点多,他说睡不着,要去赌两手,我也没管。”
耿朝忠沉吟,这应该就是王有山说的,孔德林昨晚去周春林家叫门的那个时候。
“今天早上卖包子的时候,有没有跟什么人有异常接触。”耿朝忠又问。
“卖包子.......”婆娘眼睛向上望,开始回忆,“今天上午快收摊的时候,有个人过来买了两个包子后,不一会儿他就要走。”
“那人长什么样子?!”耿朝忠的语气急促起来。
“个子不高,比我高不了多少,留着短胡子,穿长袍,手里还拎着个包。”婆娘直着眼睛回忆,“再有,再有,那个人的左胳膊好像有点不利索,取包子的时候很别扭。”
耿朝忠眼睛一亮,果然是池内保雄!
周春林曾经描述过池内保雄的体貌特征,这个买包子的人,和周春林的描述一模一样!
“还有什么?他买了包子后从哪里走的,孔德林又是从哪里走的?”耿朝忠追问。
“鼓楼区那边,”女人指了指鼓楼区的方向,“他,他直接就朝码头方向走了。”
眯着眼睛,算算时间,那个时候正是池内保雄前往鼓楼区指使伙计推下花盆,并且给自己打电话的那段时间。
而孔德林的方向,显然是要从码头坐船逃跑!
耿朝忠又问了几个问题,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郭孝先一行人到了。
“怎么了?”大家都回宿舍,还没有坐稳,就又被叫过来,看到卖包子的婆娘居然在这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又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