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朝忠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个同学早已经躺下了。不过却没人睡得着,正在热烈的开着卧谈会,看到耿朝忠进来,郝可夫一声长叹,惋惜的道:
“方途,你今天没去上课,可真是吃了大亏了!今天秘密通讯课的老师,是一个外国人!讲得非常精彩,不去可惜,不去可惜啊!”
耿朝忠一听就跳了起来,开口道:“真的吗?有没有笔记,拿来我看看!”
“有,不过要收费,看一次三角钱。”郝可夫严肃的说。
“啧啧,不愧是开旅店的,生意都做到同学头上了。”旁边的郭孝先插话了,然后把一个笔记本扔过来,“看我的吧!免费!”
“郭孝先!你又破坏行情!你家开药店就不赚钱的?!”郝可夫佯怒道。
“可夫,这你就不懂了,孝先家的药店是悬壶济世,跟你收过夜钱的买卖可不一样。”耿朝忠笑嘻嘻的接过郭孝先的笔记本。
“对了,方途,你的病好点了吗?我听几个同学说,你下午又去医务室了。”云蔚开口了。
这几天别的同学被征到了宪兵队,偌大的宿舍就剩下了他们几个,云蔚和胡克成索性也把铺盖搬了过来,五个人凑成了一堆。
“好多了,谁知道肚子怎么了,老出毛病。”耿朝忠一脸苦恼。
“十月份了,入秋了天凉,一不小心就容易受凉,你得多穿点。”云蔚耐心的嘱咐道。
耿朝忠“嗯”了一声,正要说话,旁边的胡克成突然开口了:
“方途,你说,锦州还能打得起来吗?”
胡克成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家乡.......
“打不起来!就张学良那操行,敢打?没卵子的家伙!”云蔚突然插了一句话,情绪很是激奋。
“噤声!”郭孝先神色紧张的喊了一句,“云蔚,你平时看着不言不语的,怎么敢说这话?!张少帅可是海陆空副帅,辱骂党国高层,这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你关禁闭都是轻的!”
“怎么了?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云蔚还是不依不饶的说了一句,不过调门明显降了好几个层次。
“外面的学生都闹了多少个来回了,骂多难听的都有,就连很多教官都骂骂咧咧的,估计就是听到了也装着没听见。”郝可夫从旁说道。
“是啊,我今天早上出去,就听到教材科的关科长正在破口大骂,估计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胡克成也说道。
关科长就是给耿朝忠发课本的那个湖南人,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听到他在办公室里骂娘了。虽然没明说是谁,但那指桑骂槐的劲儿,不是骂张少帅又是何人?
“咱们去宪兵队的同学,也不好受啊!这几天,天天忙着围堵学生,不过人越来越多,估计再有一个月,得有好几万人涌到南京!”郭孝先也叹了口气。
宿舍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自从9月24日,上海各大学抗日救国会代表到南京请愿。28日,南京中央大学学生1000余人到国民党中央党部请愿,紧接着,29日,上海第二次进京请愿学生5000人,并且这次直接冲入了外交部,将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王正廷的脑袋都打破了!
这几天,外面都传有北京的,广州的,湖南的学生正日夜兼程从各地赶来,大家肉眼可见的,南京四处打地铺的学生就越来越多,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酿成一个更大的政治风暴!
“算了,莫谈国事吧!”耿朝忠说了一句。
“其实,校长已经命令张少帅守锦州了,并且张少帅也在锦州屯了大量兵马,我估计着应该会打一下吧!”郭孝先迟疑的说。
“不说了,都睡吧!明天还得学习呢!”郝可夫说了句话,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耿朝忠也闭上了眼睛,不过却睡不着。
军国大事,非一介学生所能置喙,虽然也有很多将军表态要去东北打仗,但又有谁敢应和?
这事,最终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不过,现在国府上层分裂的也很厉害,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坚决要打,可是军权都在蒋委员长手里,他不点头,怎么打得起来?
现在校长虽然下命令让张少帅抵抗,但实际怎么回事,耿朝忠心里清楚的很。
还是考虑考虑老曹的事情吧!
这个愁死人的家伙!
.......
第二天一早,几个同学又早早来到了鸡鹅巷。等几位同学走进教室后,耿朝忠找了个由头来到了戴雨农的办公室。
“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
听到耿朝忠讲述的事情经过,戴雨农的脸上满是惊讶。
陈恭树跟这个曹光远跟了这么久,都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这任务才交到耿朝忠手里几天,竟然就抓到了线索!
戴雨农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算是个线索,但是还需要确认,”耿朝忠的脸上却没什么得意之情,“那条巷子里有十二户人家,除了两家亮灯的嫌疑比较重,其余十家也不能排除。再一个,曹光远是政保处处长,也有探查敌特的权力,这次他秘密约见线人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嗯,你说的有道理。曹光远这一年多来,对政保处的工作下了很多功夫,安插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线人也是情理之常。”戴雨农沉吟着点了点头,“不过,这个线索同样不能放过,你去南京户籍科查一查,调那十二户人家的档案出来研究一下。”
“不行!”
话音刚落,戴雨农又突然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