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6点30分。
落日的余晖驱散了天边的最后一道晚霞,天空似乎产生了一瞬间的黑暗,就在这时,一道矮小的人影出现在了租界的北门,借着人潮的拥护,随着下班拥挤的人流走出了满铁附属地。
海生,这个家伙,终于出现了!
茶馆里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耿朝忠眼睛一亮,迅速的走了出去。
“萧洒!跟上!”
与此同时,王天木也发现了海生的踪迹,他旁边的萧洒第一个挑起担子,跟了上去。
剩余的扁担小分队也陆陆续续收拾了摊子,迅速的跟了上去。
隔壁的早川仟吉则没有那么好的眼力,天色太暗,他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不过作为满铁附属地的主人,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方法。
那就是,足够的人手。
将近200多名便衣特务分成了100组,循环往复的通过北门进出,每一波从北门出去的人流中,都会有至少一到两个特高课的便衣特务。
这是一种十分高效的跟踪手段,由于每回进出北门的人员和时间并不固定,即使像耿朝忠和王天木这样警觉的人也没有发现异常。
刚刚走出北门的海生,丝毫都没有发现,跟自己同一批出去的一堆人中,已经有四道警惕的目光盯在了他的身上。
四道目光略微一凝,然后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分开。其中一名特务走到了海生的左前方,另一名特务则跟在了海生的侧后方,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将海生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海生没有发觉。
小孩子的脑袋里没有那么多套路,他现在有的只是逃离险境的兴奋和能再次见到大哥的喜悦。他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股劲的向着奉天北郊,北川的钟表店走去。
太阳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漫天星光下,只有星星在不停的眨着眼睛。
漆黑的夜里,海生一路向北,路越走越远,人也越走越少。
走了十几分钟,当左前方的那个人在旁边街道拐了一个弯以后,海生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与他同样矮小的年轻人,当然,后边一百多米远的地方,还跟着两个挑担的挑夫。
“小伙子,你这是去哪儿啊?”
那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热情的过来攀谈,海生瞅了一眼这个人,倒也没多想,开口说道:
“回家啊!”
“我也回家,我家在北郊,你呢?”
那个年轻人笑着问。
“我也在北郊。”海生回答。
这条路就是通往北郊,还能往哪儿走?
“太好了,我们一块走吧!这几天天黑的快了,搭个伴好走。”年轻人笑嘻嘻的跟海生搭着话,看上去很自然的跟在了海生的身边。
“好啊!”
海生快活的回答,他海边出生,天生热情好客,自然不会拒绝别人同行的要求。
不过刚走了两步,海生马上就想到,自己今天要去的地方可不适合被别人知道,突然停了下来,开口说道:
“你先走吧!我忘了一件事,得回去一趟。”
他这一停不要紧,跟他并肩走的那个年轻人却是被他闪的一趔趄,那人停下脚步,下意识的转身抓住了海生的肩膀,笑着说:
“你这一停,可把我吓了一跳。”
海生眉头一皱——这人力气不小,捏的他肩膀生疼。
就在这时,对面又迎面走来两个人,也是租界里时髦的打扮,一身西服加一顶鸭舌帽,只是,两人走过的时候,海生突然发现,他们的眼睛似乎对着自己眨了一眨。
海生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像是下海捞海参时,被鲨鱼盯上的感觉——这是长年捞参培养出来的一种本能,预知危险的本能。
海生永远都相信自己的本能。
嗖!
黑暗中人影一闪,几个人一愣神间,海生已经窜出了两米远,抓住他肩膀的那人下意识伸手一抓,却捞了个空。
海生拐向了旁边的一条巷子,只要冲过去,就没人抓得住他!
“止まれ!!”
一声日语同时从三个人的口中传出——显然,海生的举动让他们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想到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海生当然不可能站住,他疯狂的向巷子逃窜,三名特务穷追不舍,但看速度,他们根本不可能追上海生!
海生顺利的踏入巷子,眼看就要逃之夭夭,不过,“砰!”
紧跟着就是一声枪响。
有人开枪了!
一颗子弹呼啸着从海生的头顶掠过,海生被枪声吓得一愣,呆呆站在了原地,就这一刹那,身后那几个特务一拥而上,将海生压在了身下!
“捕まえた!”
几个人兴奋的大喊,七手八脚的抱紧了海生,将他的双手双脚绑的严严实实,生怕这个泥鳅一样的家伙再钻出去。
一个人影从小巷里走了出来,正是早川仟吉的副官,他手里拿着一把南部手枪,枪口里还在飘着青烟。
他的身后不远处,另外一个人影也走了出来,正是奉天特高课的首脑:
早川仟吉!
“押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早川满脸狞笑,看着神色疯狂,正在奋力挣扎的海生,就像看着一条被渔网网住还垂死挣扎的鱼儿,他心中的满足感,简直无法言喻!
就在这时,砰!
又是一声枪响!
早川一愣,不由得侧耳倾听,听声音,像是盒子炮的声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特高课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