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朝忠这句话一传过来,无论是在场的满清遗老,还是恭送溥仪的日本人,全部都满面怒容,当下就有忠臣孝子大声呵斥:
“逆臣贼子!站住!”
然而那黑色小轿车却毫不停留,尾部喷着黑烟,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溥仪虽然不愉,但脸上的不快却只是转瞬即逝——常年寄人篱下的生涯,早就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
“各位,勿需动怒,溥仪一个亡国之君,自然不被人放在眼里,这shí bā nián来,也早就习惯了!”
那溥仪脸上毫无波澜,甚至露出一丝笑容,但他的大度却让旁边一干老臣和日本人脸上无光。
主辱臣死,中华和日本的文化一向如此,溥仪的大度不仅没让他们觉得释怀,反而更加愤怒!
“皇上!”
一帮老臣愤怒的喊出声来。
溥仪却摇摇头,向各位老臣做个礼,开口道: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君风露立中宵!各位有心了,今天天寒,大家暂且回去,告辞!”
说罢,转身钻进了小汽车。
这么一出,可就是纯粹的帝王心术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别人却必须要做点什么!
可以说,这个历史上所谓的傀儡,从来都不是后世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尤其是在东京审判上的表现,有心人都看得出,这个生逢末世的末代皇帝,其实并不逊色与他的先辈,换作某些朝代,他甚至都可能算是一个有为之君了。
只是,他碰到的却是千年未遇之大变局!
“刚刚车里那家伙是谁?”
宣统帝前脚刚走,谷狄华雄压抑很久的脸就瞬间变了颜色。
他满脸怒容的问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年轻人。
这是多么严肃的场合!
帝国有意扶植溥仪占据东北,这在国内早已达成共识。无论是主战派和主和派都认为,只有利用溥仪在满人龙兴之地的大义名分,才能更好的控制东北,这和苏联人扶植wài méng古势力的心思是完全一样的。
所以,任何对溥仪不恭敬乃至失礼的行为都是完全不被允许的!
“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好像站在上川君的后面,出来的时候我却没看见。”
谷狄华雄身后,一个看上去颇为阳光,眉眼间甚至显得有点慈眉善目的年轻人说道。
“上川!”
谷狄华雄将头转向旁边一个身穿日式小西装的小胡子中年日本人。
“谷狄会首,有何指教?”
“刚才在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谷狄华雄疾言厉色的问道。
“我身后?”
那个叫上川的日本人摸了摸脑袋,满面疑惑的回答道:
“会首,小泉领事碍于身份不便到此,所以委托我来,并没有任何人跟着我啊!”
谷狄华雄点点头,小泉领事代表了日本官方,在现今这种形式下,却不方便与溥仪见面,毕竟此事一旦见报,很可能让mín guózhèng fǔ指责日本zhèng fǔ刻意结交前朝,意图不轨。同时也会让西洋各国心生忌惮。
这人来的蹊跷啊!
听声音不像是日本人,却又扮作日本人的打扮,最后走的时候还故意嘲讽,绝对不是良人!
谷狄华雄正在思量,却见旁边那年轻人突然有点变了脸色,急忙问道:
“坂田,怎么了?”
那坂田没有说话,却飞快的冲进了医院,片刻后,他面色铁青的跑了出来,对着谷狄华雄低语道:
“会首,今天和我接头的那个杨文秀死了!”
谷狄华雄闻言,脸上蓦地有点发红。
是他让坂田不用管杨文秀,转而做好对溥仪的护卫的。
开始的时候,坂田是看着杨文秀的,但是没想到后来传来消息,溥仪竟然大驾光临来看望病危的老臣温肃。
这么一来,谷狄华雄自然不能让自己最信任的坂田舍弃皇帝,反而去保护一个小所长了。
毕竟,和溥仪比起来,杨文秀这种货色连个屁都算不上,所以黑龙会的精力基本都放在了溥仪的安保身上,哪想到,就这么一个小空子,就被杀手钻了!
“倒也奇怪,如果àn shā宣统说的过去,àn shā我这个糟老头子也说的过去,但谁能想到,这家伙处心积虑的就为了杨文秀这么一个小角色,简直令人费解!”
谷狄华雄似乎是分析,又似乎是在位自己的失误辩解,不过,他这个分析倒也蛮有道理。
按道理,在场这么多大人物,随便杀一个都胜过这个派出所长百倍,不过这杀手却一门心思的瞄准了杨文秀,这么看,难道是私人恩怨?
那坂田生怕会首难堪,一直低着头没有回话。
“坂田,给我好好查!这件事我们必须给皇帝一个交待!”
“嗨!”坂田低头应对。
他明白老师的心思——说实在的,他也不是很把这个杨文秀放在心上,毕竟这种明面上的棋子,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今天那个家伙却得罪了宣统帝!
还是当着如此多帝国精英的面侮辱友邦皇帝!
这不仅让所有在场的帝国精英全部面上无光,还让帝国在宣统帝眼里的形象受到了严重的损害——这是帝国的耻辱,说是外交事故也不为过!
这件事绝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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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深夜,岛城党调科的科长办公室里,同样灯火通明。
“那个人走了?注意,密切监视,千万不能让他跟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