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向敏推开车门走下车,然后来到后排,拉开车门,把小野次郎扶下车。
小野次郎步履蹒跚的走下车,野田锁好车门,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
小野次郎已经五十多岁了,并且早年在满洲的拓殖活动严重的损害了他的健康,尤其是两条腿,一到冬天疼得厉害。所以,如非必要,他一般都不会出门。
不过好在今天的路途很短,只有一里地而已。
又走了几步,站在路口的那个黄包车夫突然眼睛一亮,隔着老远开始吆喝:
“小哥!大爷腿脚不利索,叫个黄包车吧!这大冬天的路不好走,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您这做儿子的花十来个铜子儿尽尽孝心,那可真是会感动老天爷的!”
野田向敏一愣,看看小野次郎,不由得有点心动——自己和会首在岛城也算是相依为命,这十几年来,不是父子胜似父子,这黄包车夫这一席话还真是说到了他心坎里。
接着,他又瞥了一眼那个人力车夫,浓眉大眼,略微有点驼背,看去倒像是个老把式。
“会首,要不您坐他的车?我跟着车跑,没问题的。”
野田向敏开口道。
小野次郎看着野田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心头也是一暖,脸露出微笑,沙哑着喉咙说道:
“也好,我也好久没坐黄包车了,今天过把瘾,呵呵。”
野田向敏点点头,举手对着那车夫招了一招,那车夫顿时眉花眼笑,满脸笑容的喊了一声“得嘞!”,拉着黄包车蹬蹬几步跑了过来,把车在小野次郎身侧一停,开口道:
“大爷,您坐,车里垫了羊皮坐垫,您再盖毛毯,担保您坐的浑身舒泰,暖洋洋的直冒透汗!”
小野次郎一笑,这黄包车夫恁的会讲话,说的他都有点期待了!
他慢吞吞的爬进车,坐在羊皮垫,那车夫笑眯眯的给他盖毯子,甚是殷勤,边服侍边说话:
“您老要是坐的好,开口夸我一声,我这心里一得劲儿,不要钱都行!”
小野次郎又是一笑,这车夫挺精明,还懂得欲擒故纵。
坐好了车,那车夫握住车把,慢慢抬起来,躬身蹬腿,嘴里欢快的喊了一声:
“走喽!”
果然跑的又快又稳!
野田向敏跟着车夫,两人迎着下午头的太阳,并排跑在宽阔的大街,一串串脚步声响起,两人脚步迅疾,奔着青山公馆而去!
“青年,听你这口音不像山东人啊!”
小野次郎的的心情很是愉快,笑眯眯的开口。
“您老眼睛真毒,小的是保定府的,做惯了狗腿子,惯会服侍人!”那车夫爽朗的笑着。
“河北那边兵荒马乱,日子不好过吧?”小野次郎笑着说。
“哎,谁说不是呢,要不我也不能跑这儿来啊!”那车夫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开口道:“大爷,到哪儿下车?”
“前面不远,青山公馆。”小野次郎说道。
“好。”那车夫意兴阑珊的回答了一句,看样子是嫌弃路太短,赚不了多少。
没几分钟来到了青山公馆门口,野田向敏看了看铁门,又看了看黄包车里的会首,略微有点犹豫。
小野次郎挥挥手,笑着说:
“没事,你去开门,我让这小哥扶我下来。”
都到了家门口了,还那么小心干什么,更何况,这车夫要是想动手,刚才扶自己车的时候可以动手了,犯不着等到现在。
野田向敏点点头,来到铁门跟前,开口朝里面叫门。
而车夫已经放下了车把,走到车厢前,慢慢的扶住小野次郎,殷勤的低声问道:
“您这一路坐的舒坦不?小野次郎先生?”
小野次郎的瞳孔猛地一缩,刚要张口大叫,那车夫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张开的嘴里扔了一个东西,然后在他下巴轻轻一磕,小野次郎的嘴一闭,不由自主的把东西咽了进去。
“伊达君的糖丸儿,您也尝尝?”
那车夫微笑着开口,然后一个箭步越过车厢,飞快的向后面跑去。
野田向敏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那个车夫瞬息间已经跑出了二十多米!
他大惊失色的冲向车厢,只见会首大人身体僵硬,脸泛着惊恐欲绝的表情,一个手指头直直的指着前方,嘴角正缓缓的渗出一股鲜血.......
氰化物!
“八嘎!”
野田向敏的额头青筋毕露,掏出阻击枪,向着五十米外的那个人抬手是一枪!
砰!
枪声响彻整个商河路!
然而,那人似乎早料到了野田向敏的举动。只见他侧身一个打滚儿,轻巧的避过了野田向敏的枪击,转向了路口的一个拐角,紧接着,一辆黑色小轿车从拐角处开出来,一溜烟儿的开向了远处!
野田向敏看的真切,正是刚才拦路的那辆小轿车!
“八嘎!!!!!!!!!!!!”
野田向敏目眦欲裂,举起阻击枪,疯狂的向着远去的轿车发射,然而,这显然只能是徒劳的发泄罢了!
轿车里,耿朝忠笑眯眯的坐在后排,轻轻的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