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市长的眼睛向自己看过来,耿朝忠的心里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朱老大我草嫩娘!”耿朝忠心底破口大骂,他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上司?!
现在的他只想冲出去逃之夭夭。但是环顾四周,不用说身后的同僚,就是围观的吃瓜群众就已经挤的水泄不通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周围的街区赶过来,想一暏“少爷市长”的风采。
“完了完了,”耿朝忠边叹气边从人群中走出来,垂头丧气的给吴市长敬了个懒洋洋的礼,嘴里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卑职见过市长大人!”
“这稿子是你写的?”吴若愚拿着耿朝忠写的那副稿子,很诧异的问。
“是,随便瞎写的。”耿朝忠回答。
“你叫啥名字?”
“耿朝忠。”
“额…”吴若愚沉吟。
这稿子说是个干了很久党务工作的笔杆子写的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竟然出自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中,那就实在是出乎意料了。
要知道,就是中共党内出了名的笔杆子毛委员,担任广州国民政府宣传部长时,也都“已经”32岁了。
朱木运也在旁边冒冷汗,虽然距离“四一二”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但是任何沾上赤党痕迹的人或事仍然是大忌,看样子这回要被这个愣头青害惨了。
而耿朝忠这时候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死人,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
过了许久,吴市长终于发话了。
“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两位不必当真,扶助工农可是先总理的国策,有什么可避讳的?”
耿朝忠心下嘀咕,扶助工农还有前半句你怎么不说?不过看样子,这关是过了,吴市长显然是个开通人,不打算搞文字狱。
朱木运也长出了口气,不过这下自己在吴市长心目中的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先是冒领功劳,后来又极速甩锅,这行径绝对当得起“卑鄙无耻”这四字考评。
果然,吴市长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明显的透露出不屑之意,估计在吴市长任内升官就别想了!
吴若愚现在根本没打算搭理朱木运这种小人,在他眼里,党国就是被这帮争功诿过的家伙败坏清誉的。他转过头看向了耿朝忠,问道:“你叫耿,耿啥来着?”
“耿朝忠。”朱木运抢在前面回答。
耿朝忠刚想回答,却被朱老大抢了先,心里腹诽,这头猪居然会抢答了。
“嗯…”吴若愚没有再说话,只是又看了耿朝忠几眼,似乎要把他的容貌记住。接着就又走下了主席台,看样子是不打算讲话了。
“好了,我去别处逛逛,你们继续,别耽误了工作。”
吴若愚吴市长边说话边分开了人群,在几个便衣保镖的簇拥下,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朱木运毕恭毕敬的把市长送走,直到看着吴市长走远,才回过头来,用幽幽的眼神盯着耿朝忠,耿朝忠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颤声问道:
“所长,怎么了?”
朱木运满脸凝重,语调低沉的说:
“小伙子,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
开完动员大会已经下午3点多了,耿朝忠还惦记着家里那个日本小姑娘,但是让他纳闷的是,日本领事丢了女儿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就算领事再傻,早上起来不见了女儿,也一定会通知警方全力寻找的吧,除非……
除非日本领事根本就不想别人知道!
耿朝忠眯起了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
此时方志同正看着所里三楼墙上贴着的巡逻排班表发呆。
这几天巡逻的班是耿朝忠排的,而耿朝忠竟然把方志同又排到了晚班,方志同完全搞不懂这位便宜大哥的脑子是怎么想的,难道不应该假公济私把自己的巡逻时间安排在白天吗?
当方志同把疑问向耿朝忠提出来的时候,耿朝忠破口大骂:
“你懂个屁!看看我把咱俩和谁排一起了?”耿朝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方志同。
“王鹏?他一向跟我不对付啊!”方志同一头雾水,难道不应该安排个关系比较好的,这样晚上巡夜还有点意思。
耿朝忠根本懒得解释,一手揪住方志同的时候胳膊,拉着他就往回走。
“走,回去看看那个小泉纯一,”
“是小泉纯子。”方志同纠正。
“好,小泉纯子,对了她爸是不是叫小泉纯一郎?”耿朝忠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不是……是叫小泉敬四。对了,小泉纯一郎是谁?”方志同有点纳闷。
“是个煞笔。”
“……”
天津路的日本领事馆里,日本领事小泉敬四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的窗口边,焦急的等待着消息,他的旁边,是哭哭啼啼的领事夫人。
“为什么不通知警察去找,盐田公馆才有多少人?青岛这么大,他们怎么找的过来?要是纯子出了什么意外,我就跳到海里去陪我的女儿!”
“八格牙路!愚蠢的女人!如果被支那人知道我的女儿失踪了,一定会有满脑子仇恨的支那人害死我的女儿的。你知道前几年我们在青岛杀了多少支那人吗?就在去年我们还在济南杀了好几千!”
小泉敬四是个典型的日本人,年约四十许,相貌英俊,唇边留着八字胡,穿着西式燕尾服——这是岛城外交官的标准打扮。
“那…那…”领事夫人一下子就没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