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无为,却也无甚坏心——着你这么说,叫四哥去吓唬吓唬他倒是正合适。”
胤祺轻笑了一声,心里也总算略略放下了些许。这种没什么能耐的草包官员其实是最好应付的,正因为他们没什么本事,便也没什么野心,不敢做那些个见不得人的阴私之事——看来此前那个造下了惊天哭庙案的朱国治还是给皇阿玛敲了个警钟的。江南之地不比其他,若是没有合适的能臣干吏,宁可叫一个废物些的京官下来无功无过,也总归比叫那野心勃勃的狼崽子下来,逮着机会就要狠狠咬下一块儿肉来得好。
见了汤斌,倒是与胤祺想象中饱学鸿儒的模样差不许多。这是位顺治年间的老进士,虽年已过六旬,却依然目光矍铄神采奕奕,面对着面前的半大娃娃也不见丝毫轻视之色,耐心地含笑与胤祺交流着这流民安置的诸般事宜。自打出了京,胤祺却也是许久不曾遇着这般有实干之才的官员了,头一回觉着原来交代事儿却也能这般的轻松痛快,一时竟是生出些相见恨晚之意。这一老一小直谈了大半日,直到下头人小心翼翼地来询问是否用饭,才发觉竟已到了这个时候。
“五阿哥天赋英才,实乃圣上之福,社稷之福。”
望着面前的半大少年,汤斌由衷叹了一句,竟是忽然退后一步,深深俯了身作揖见礼。胤祺忙侧身避过,又快步上前将他双手搀起,含笑温声道:“胤祺愚驽,实乃皇阿玛教导之功——大人身为一方巡抚,心系百姓从善如流,才是我大清社稷之福啊。”
面上从容淡然应对有度,忽然就被天赋英才了的五阿哥心里头却是郁闷不已,再一次在心底里默默地鞠了一把冷汗。
——被一个将来要给太子当老师的人夸聪明,简直是十个“别人家孩子”的招恨程度。就他家二哥那个别扭又小气的脾气,这几乎是一道送命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