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英想了想,知道沈奥欣在帮忙,采取更为坚定的语气,向叶澜做承诺。
她不像叶澜,有个既定目标,她神驰的未来尚是模糊的影子。比起兢兢业业积攒点数,她更希望快速提升自我能力,长长久久活下去。
两魂相伴到外围,拣着被警察击退重伤的一只凶魂缠斗。
“现在小年轻都这么凶残么。”胖子咕哝,目光触到刀光血色,呼吸急促,几乎要晕过去。抹了抹发汗的脸,他挪到沈奥欣身旁,堆笑说:“姑娘,你朋友挺有本事的。”
沈奥欣挪开一寸,挤出笑作回应。
脸上的伤疤也破坏她的笑容,腿脚不便,不免地使肩膀稍斜,加上有点歪的脑袋,胖子看着颈椎疼痛,像有铁匙拨开皮肉,一寸一寸刮骨头。
面上露出一丝嫌弃,他收回去,乐呵呵追问:“你们认识多久了?人世的朋友?”
神色变化没逃过沈奥欣眼睛,她心里疏远他,语焉不详地说:“没多久。”
变回闷嘴葫芦。
胖子以为他们仨打人间就认得,她和叶澜说话,显得相熟么?
她挑叶澜,一来,她对话过的就那么几个;二来,叶澜见过王玲英身手,不专业,但狠,往要命的地方揍;三来,叶澜给她的感觉,像不倒翁杯,装满情绪,一直晃荡着,但因为有立足点在,表面上看着稳。
他要点数,又惜命,要想动摇他,就抛出他想要的。
这是队伍和风驰第三次交手,凶魂们不多,实力不差。一些略通了凶魂的攻击套路的新魂,会在遵守领队规矩前提下,见缝插针上前帮忙。叶澜应该也会心动吧。
王玲英又一次忘记守在物资旁边,就算干掉一个凶魂,也拿不到点数奖励。
不如空手套白狼。
好在叶澜心动了,他也猜到了吧,局势这样发展下去,灭杀凶魂,迟早成为狂欢。单从外形考虑,他的体格,并不占优势。
除去外表呢,她看着叶澜和王玲英,无法回答。
直到凶魂渐渐处于下风,她想:“应该身手不错。”
战事告一段落,照例收魂尸、计点数、整队。胖子目睹整个过程,队伍踏上路途后,跟在叶澜后面。
他观察了会三个“朋友”的相处,断定他们相交不深,应该才认识几天。
歪头姑娘好运气,和两个战力相熟。
胖子欺软怕硬,又十分怕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激动。他想,他要跟着他们走,他们既然能捎带沈奥欣,也能捎带上他。
原当叶澜是突破口,但少年人的冷傲,出乎胖子意料,让他难以张口拉进关系,王玲英又与他有罅隙——胖子瞄上沈奥欣。
他早看出来,这姑娘弱势。
他不是话多的一类,找准沈奥欣板车后溜的契机,扶了一把。
成年人费起心机来,不显山不显水,但让沈奥欣看,总能窥见马脚。
胖子不知道,因为她有个有话必回的强迫症。
天空布满暮色,地上草树连绵,近的远的,像墨绿烟云一样遮住眼界。领队说:“传令下去,全员警戒。夜晚常出没的‘耳聪’,比‘风驰’残暴,白得发光,视力不好,对声音十分敏感。”
听到命令,胖子道:“姑娘,小兄弟,靠你们啦。”
王玲英挑眼:“您年纪不小,怎么躲在我们后面?”
“守望相助嘛,我老陈帮你们看物资。”
“不用,我有帮手。”王玲英拍拍沈奥欣。
沈奥欣:“……你自己来。”
她嘴唇发干,衣服沾满汗渍、尘土,汗从脸上流下来,滴到坑坑洼洼的路上。
她真切地感受到身体疲乏,腰酸腿疼,但肚不饿,口不渴。
会累,说明有能量消耗,怎么就不需要能量摄取呢。
阴差们难道给她打了兴奋剂?那这兴奋剂也太劣质了,为什么不把疲倦感一起消除。
她发散思维,避免注意力集中在脚上。
老陈还要说话,前方突然喧闹,有位青年没注意,被车子拖着歪进树丛,崴了脚。
领队检查完伤,吩咐警察从魂尸袋里掰出一只左脚。
解开青年绑腿,警察拿出一瓶透明液体,涂到青年脚上。他要把青年的左脚折断,青年受不住,连连痛嚎,叫得沈奥欣的心突突直跳。
“闭嘴。”
领队把扯下树枝塞进青年嘴里,大声道:“不要盯着脚,想些别的,一下就好。”
青年办不到。
警察说:“队长,就算换了,这样也走不了。”
领队思忖片刻。“好吧。”他叹,“给他一根拐杖。”
警察用匕首截下一截树枝。
青年拄着拐杖走,物资分给其他魂。
老陈脑袋伏在胸脯肉上,羡慕道:“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
不久,路遇凶魂,添几个伤员。
前几次袭击,规模小,受攻击的新魂直接死了,这次却全是伤患。领队要给他们换身体部位,只有一个换好。
“算了,拐杖。”领队说。
老陈愈发羡慕。
沈奥欣心道:“……想受伤就别躲那么快。”
黄昏渐逝,夜幕降临,月亮移居中天,大地保留阳婆的余温。
警察们一个个带上夜视镜。
队伍爬上树少石多的小山,沿紧邻山谷的山路前行。
没有点火,这是个晴朗的夜晚,月明星稀,灌木丛萦绕着点点萤火。不必使用蓝火——有魂能波动的物什容易吸引凶魂。
领队高兴起来,但没高兴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