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谢凌云好奇的同时有点不安,怎么阿娘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阿芸,你说那位夫人是不是身体不好?”
谢凌云点头:“是,虽然施了粉,可是能看出来面色发黄。”
“是了,那就是她了。如果我没猜错,今日见你的人是豫王妃。”薛氏缓缓说道。
“豫王妃?她找我做什么?”谢凌云不解,她还记得那日祖母似是说过“虽然豫王妃身子病弱”,原来说的就是她啊。
薛氏板了脸,面容严肃:“你把今日她跟你说的话,一句一句说给我听。”
谢凌云点一点头,她记忆力好,干脆模仿两人当时的语气声调,给母亲重现了一遍。
薛氏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似是不能控制一般,半晌才道:“阿芸,你闯祸了。”
谢凌云很少见到母亲这样,也吓了一跳,又是自责又是担忧,泪珠在眼眶滚来滚去。她忙握住母亲的手:“阿娘,我哪里做错了,你教我,我改。你别生气。我以后对人有礼,再不惹祸了。”
——她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惹上了豫王夫妇,莫名其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薛氏反握住女儿的手,只觉得热流渐渐涌至全身。良久,她方恢复了镇定。她慢慢摇一摇头:“阿芸,这不怪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对阿芸太过宠溺,阿芸的性子终究是太单纯了些。听那郑氏的意思,分明是在代夫相看小妾!
然而阿芸单纯,稍微复杂点的环境,薛氏都担心她应付不来,更何况是王府后院?而且,她的女儿千娇百宠长大,她怎么舍得女儿吃苦受罪?
“阿娘,到底怎么了?”
薛氏逐渐平静:“没事,你不用多想,先回去休息吧。”
说到底,这只是她的猜测,何必告诉阿芸,给她徒增烦恼?
谢凌云犹不放心,但是见阿娘态度甚是坚决,她只得告辞离去。
薛氏寻思,看来不但得管谢萱的婚事,连阿芸的亲事都得抓紧了。也不知道豫王夫妇是什么态度,但豫王妃能说出这话来,八成是已经盯上阿芸了。
夜里,谢律见妻子眉眼之间颇显抑郁之态,不由问道:“怎么了?琬琬。”他有点无奈,心说是不是母亲又为难琬琬了,他续道:“母亲她年纪大了,你多……”
“相公,你想哪儿去了?”薛氏笑笑,“是阿芸。”
“阿芸怎么了?”谢律奇道,“她出门又惹祸了?”
“那倒没有,她一向乖巧。只是她见到了豫王妃,豫王妃说了一点奇怪的话。我想着她的亲事……”
谢律眉峰微蹙,打断了妻子的话:“豫王妃?她不是病歪歪的,很少出门吗?她跟阿芸提什么婚事?”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断然道:“不行!”
“怎么?”薛氏错愕。
谢律耐心道:“琬琬,那豫王妃虽说病怏怏的,可是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是豫王妃。她耗得,阿芸等不得。再说了,咱们阿芸好好的姑娘,干嘛要给人做继室?阿芸还小,急什么?过两年我的位置还会再挪一挪,阿芸大可以到十四五岁上再议亲,那会更好些。”
薛氏哭笑不得,敢情丈夫是以为豫王妃是在给豫王物色正妃么?郑氏应该不是想咒自己吧?
不过薛氏很意外,在丈夫心里,阿芸的分量还挺重的。她一直以为丈夫最看重的女儿是谢萱,难道不是么?
——她不知道,阿芸年幼时那一声爹爹给谢律留了一个极佳的印象。在谢律眼中,所有子女,唯独这一个是先会叫爹爹的。这是跟他亲近啊。而且阿芸刚出生时皱巴巴丑乎乎的,长开后容貌丝毫不逊于两个姐姐,反而略胜一筹。他对阿芸的印象便又好了一层。
谢律似是来了兴致,继续说道:“唉,可惜了,阿芸若是再迟生二十年,只怕太子妃也是做得的。”
薛氏嗔道:“又胡说了!东宫如今也有十来岁了吧。若阿芸迟生二十年,等她议亲,只怕皇孙都有好几个了。”
话虽如此,可她并非不明白丈夫的意思。回京之后,皇帝对旧人颇多倚重。谢律只要勤勉不出差错,定会稳步高升。届时他的子女议亲时也会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只是这话,闺房中说说也就罢了。若给外人听去,那可就不得了了。虽说丈夫在胡说,但是薛氏莫名的松了口气,阿芸是个有福气的,未必就有这横祸。何况今上宽宏仁善,顾念旧情,想来不会罔顾谢家的意愿。
谢律还在畅想:“说起来,太子比阿芸只大了两岁。以阿芸的相貌,太子妃也是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