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跟上回不同,这是谋害主母,是以奴欺主,以下犯上。是不是当年维护了她一回,冯姨娘就认为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包庇她?所以连他的嫡子,她也敢害?
谢律眯了眯眼睛,对子女道:“你们几个先回去,这件事你们不要管。”又扬声道:“来福,找人看着冯姨娘,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见她!”言毕,拂袖离去。
冯姨娘瘫倒在地,害怕之余,仍有一丝丝的侥幸。薛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端端的,老爷不会拿她怎么样,可能就是跟上回一样的禁足。她不怕禁足……
谢律来到薛氏的院子,平复了心情后,走进内室。薛氏正倚着床跟阿芸说话,看见了他,冲他笑笑。见妻子气色还好,谢律略略放心。
“爹爹,查出来了吗?”谢凌云直接问道。
薛氏也看向丈夫。
迎着妻女期盼的目光,谢律有点不自在,他自行坐了,轻声道:“我正要说这件事呢,阿芸,你先出去。”
谢凌云摇头:“爹爹,我想知道是谁。”
薛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并未反对。
谢律寻思着也不差她一个,就没再隐瞒:“是冯姨娘。”接着,他简单说了冯姨娘托人买药、命人下药的始末,感叹道:“还好,你只喝了一点。”
现在想起来,他还后怕。若是琬琬真的喝完了,那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像岳姨娘那样,先失去孩子,再郁郁而终?还好还好,这个孩子是有福气的,琬琬也是有福气的。
薛氏神色淡然,对这过程她并不关心,只问了一句:“相公打算怎么处置冯姨娘?”
谢凌云也很好奇这一点。
“我是这么想的。”谢律放下茶杯,跟妻子商量,“早年冯姨娘不是跟岳姨娘交好吗……”
谢凌云接道:“爹爹是打算让冯姨娘去陪岳姨娘?”
谢律一噎:“不是,阿芸,你不要胡说,我是说当年她们两个情同姐妹,岳姨娘信佛,不如就教冯姨娘代她侍奉佛祖。琬琬觉得怎样?”
他想此事可大可小,他如果含糊带过,也不是不行。可他不能保证冯姨娘不会再动手脚。这回没事,是万幸,下一回呢?他不敢拿琬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冒险。说到底,琬琬是他的妻子,和岳姨娘是不同的。
他知道,在别的人家,冯姨娘这样的,拖出去打死都有可能。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况且,再怎么说,他都要顾忌一下信儿和萱儿。
从厅堂到产房距离不远,谢律走得很快,也没叫小厮跟着。他刚过半月门,就看见院子里跪着一个人。
谢律定睛细看,发现那个单薄的身影竟是冯姨娘。
“月亮娘娘保佑,太太平安生下一个小少爷来,母子平安。信女冯海棠情愿茹素十年,请月亮娘娘保佑……”冯姨娘的声音不大不小,一字一字传入他的耳中,给他身上增添了丝暖意。
这冯姨娘名叫海棠,原本是谢律的母亲身边的丫鬟。五年前,谢律被贬到绥阳做县令。老太太便将两个丫鬟海棠和芙蓉给了儿子,就是谢律身边的冯姨娘和岳姨娘。
谢律自忖不是个贪花好色的,不过是长者所赐,不便推辞罢了。好在这两个姨娘都颇对得起她们的名字,俱长了一副如花容貌。他对她们都还满意。
当时他长子谢怀礼不足三岁,聪明伶俐,被老爷子老太太留在了京中。他妻子薛氏只得留在京城,上奉父母,下教幼子。
他身边也不能没有人,是不是?
五年间,冯姨娘为他生下了次子谢怀信、长女谢萱;岳姨娘为他生下了次女谢蕙。这两人照顾他饮食起居分外用心。但到底是婢女出身,掌不了事,也无法与其他官员内眷往来应酬,让人遗憾。
明自己的难处,又遣人去接妻儿。
老爷子老太太心疼儿子,更心疼孙子。两人一合计,决定亲自教养孙子,只让薛氏去了绥阳。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更何况妻子薛氏美貌动人,温婉大方。谢律自妻子到来后,与其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不免冷落了两个小妾。
谢律原以为女人善妒,却不想冯姨娘竟然默默地对月祈祷,希望太太薛氏平安生产。——或许冯姨娘此举确有讨好他之意,但不能否认此刻他心里很熨贴。
冯姨娘专注祈祷,并没有注意到谢律的到来,还是谢律咳嗽了一声,她才发觉。月光下,她身形微微一颤,动作优美,站起身来,慢慢看向谢律。
“老爷……”冯姨娘声音娇柔,衣裙淡雅,竟比平时多了些动人的风致。
谢律温和地道:“更深露重,别站在院子里啦。走,随我一起去看看太太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产房那边一阵喧闹。
谢律心里一紧,想到正在生产的妻子,也不管冯姨娘了,快步向产房走去。
薛氏生了,是个女婴。
谢律倒还罢了,冯姨娘却是心情复杂。萱儿猜中了,太太这回会生个女儿,有惊无险。回想起萱儿的话,她暗暗叹了口气。
谢律不再关注冯姨娘,待产房收拾干净,他就去看了妻子和新出生的女儿。
薛氏苍白的面色勾起了谢律心里的怜惜,他握着妻子的手,深情地道:“琬琬,辛苦你了。”
良久之后,他才看向他的三女儿。这个女儿不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