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听到麝月的话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前后不过半刻钟而已,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或许是邢刘氏和邢岫烟脸上惊诧的表情太过明显,让原本以为是邢家有意为之的贾母和王夫人瞬间解除了怀疑,贾母和王夫人想起贾宝玉的性子,叹了口气,这的确像是宝玉能做出来的事。其实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只是如果是伺候贾母王夫人的丫鬟倒也罢了,偏偏是邢家的丫鬟。人家第一次上门,你就问人要丫鬟。这让人家以后还怎么上门。
王熙凤刚刚进门,也听到了麝月的话,心中冷哼一声,笑道:“宝玉那儿缺丫鬟使唤吗?怎么不早说,林之孝家的昨儿还说府里新进了一批小丫头子呢!回头拨两个给宝玉使唤就是了。”
贾母听了,叹了口气,“琥珀,怎么回事啊?”
琥珀也是一脸茫然,麝月忙说道:“回老太太的话,和琥珀姐姐无关。琥珀姐姐走后,二爷和绫罗说话,见她小小年纪手心就有了茧子,一时慈悲心发作,这才······”
邢刘氏听了这话,心中有气,只是不能发作,只好赔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本就比不得贵府,连我家烟儿在家有时候都要亲自动手的。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宝二爷既喜欢,回头我把她的身契也送来就是。”
麝月不好意思的说道:“绫罗说舍不得老祖母,二爷就说让把她老人家一起留下呢!”
邢刘氏忍着怒火,“这也是应当的。明儿我连人带身契一起送来!”
贾母叹了口气,“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孩子家家的太胡闹了。宝玉既要了舅太太的下人,凤丫头,回头你挑几个人,送给舅太太使吧!”
邢刘氏忙挥挥手,“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这事交给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一个丫鬟罢了。宝玉小孩子家家的,一时新鲜也是有的。别为了这点事情,坏了亲戚情分。”
贾母点点头,王夫人也笑道:“宝玉太胡闹了些。舅太太和邢丫头别见怪啊!”
邢岫烟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却抬头问道:“绫罗呢?她自己愿意吗?”
麝月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她应是乐意的。我来时问她可要和我一起过来,她······”
邢岫烟听了这话,心凉了半截,她原先还以为是宝玉一时兴起,方才留下绫罗的,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绫罗毕竟年纪还小,怕是禁不住诱惑,迷失了心性。如今她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想必心意已决。人各有志,就算勉强将她带回去,估计她也会心有不甘的。罢了,罢了,还是成全了她吧!只是,回去该怎么和方婆子说呢?她孙女自己找了个更好的下家?自己又卖了自己一回?
贾母王夫人等听到麝月的话后,心中也有些不悦起来,宝玉胡闹是一回事,这个小丫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听这话就知道,又是个贪慕富贵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丫头!王夫人心中警惕起来,回头得盯紧了那丫头,别又带坏了我的宝玉!这样想着,又看了邢刘氏和邢岫烟一眼,若不是二人脸上的惊诧太明显,她真以为这是大房针对宝玉的计谋呢!
因着这事,邢岫烟的心情不怎么好,贾母见状,心里也明白这是自家宝玉做事不妥,便笑道:“你们小人儿家去园子里玩吧,我们说的话你们也不爱听。”
王夫人也笑着说是。
林黛玉笑了,“哪能呢!听老祖宗和义母们说话,我们可涨了不少见识了呢!是吧,二嫂子?”
王熙凤笑道:“是呢是呢!要不林妹妹怎么这么聪明伶俐呢,可不就是经常在老祖宗和太太跟前待着的缘故。唉!可怜我这没人疼的,想日日待在跟前聆听教诲也遭人嫌呢!”
林黛玉娇羞的跺了跺脚,“二嫂子你撒娇就撒娇,拉上我做什么!邢姐姐,咱们走!”说完,真拉着邢岫烟走了。
贾母和王夫人等都笑了,见她们走了,贾母方说道:“那丫头的事,舅太太别往心里去。”
邢刘氏笑道:“老太太这话说的,我心里清楚,这事啊,多半是绫罗那孩子年纪小,眼皮子浅,被人挑唆几句就动了歪心思。方才孩子们在,我不好明说。这样的人,老太太和太太还是别让她在二爷跟前伺候了。二爷的性子慈和,待下人又好,若是惯得她心大了,反而不好。再者,说句不好听的话,二爷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如何就对绫罗感兴趣了?这里头会不会有人故意唆使的?若不是,那最好,不过是二爷一时兴起。若是,这就不大妥当了。二爷如今还没娶二奶奶,身边就是些丫鬟伺候。不说什么时候丫鬟当起了主子的家,就说二爷身边有这样的人在,长此以往,对二爷也不是件好事。当然了,这话也只是我的一点小见识,若哪里说得不妥,老太太和太太别放在心上。”
别人倒也罢了,王夫人先阿弥陀佛了一声,“舅太太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就说呢,宝玉这孩子,一向懂事明理,如何做出这样的事来!老太太你看?”
贾母心中也有此怀疑,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明而已,“琥珀!”
琥珀应声进来了,“老太太,您有什么事吩咐?”
“你方才带那,绫罗,去宝玉那儿的时候,是直接去宝玉屋里还是?”贾母沉吟了一会后问道。
琥珀立刻明白了贾母的意思,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