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是唯一一个发现王熙凤不对劲的人,彼时人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忽然降临忽然消失的僧道身上,没人注意到王熙凤。可邢岫烟不一样,自从那和尚道士出场,她就一直暗暗留心着王熙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熙凤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泪流满面不说,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愤恨。

这样的王熙凤若是让旁人看见了,还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来呢。所以邢岫烟赶紧上前去,一边握着王熙凤的手,一边借给她擦眼泪的动作掩住她脸上的表情。

王熙凤反应过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好心情,接过邢岫烟的帕子,自己擦着眼泪,面对着众人打量的眼神,王熙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宝玉没事了,不由自主的就这样了。”

贾母王夫人见了,心中对王熙凤很是满意,薛姨妈笑着说道:“凤丫头真是个实诚人。不过也是,凤丫头也是打小看着宝玉长大的,说是叔嫂,其实和姐弟也差不离。”

王夫人欣慰的笑道:“凤丫头的确不错。”

邢夫人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其实宝玉生病,她也跟着着急上火,宝玉好了,她也跟着开心。可是看到王熙凤这样的作态,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老太太喜欢,那又有什么法子呢。

贾赦贾政向来不管这些内宅事情的,倒是贾珍在旁边见了,心中着实诧异了一阵子。就连贾琏心里也疑惑着呢,他自然知道,自己媳妇绝对不是为了宝玉哭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宝钗黛玉和三春此时在也在房间里,听到和尚道士的话后,别人尚可,宝钗先念了句阿弥陀佛。若是以前,林黛玉听了这话,必是要打趣薛宝钗的。只是如今她也是一样的心思念佛,只是不曾宣之于口罢了。虽然二嫂子再三告诫她离宝玉远点,她心中也不喜宝玉贪玩胡闹,看不起读书人。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内心深处还是惦记着宝玉。

唯有贾探春,心里五味陈杂,复杂难辨。一方面,她为二哥哥能逢凶化吉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心里也有些淡淡的失望。虽说嫡庶有别,可是若二哥哥这个二房嫡子不在了,那么环儿作为二房唯一的庶子,地位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那自己作为环儿的同胞姐姐,身份是不是也就不一样了?

当然了,这样的念头,平时贾探春是想都不敢想的。只是方才姨娘脱口而出,贾探春才有了这个想头。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可不知怎么了,贾探春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邢岫烟见王熙凤已经恢复正常,功成身退,站在了贾迎春身后,王熙凤此时事情多,不好当面和邢岫烟道谢,方才若不是她,自己可就失态了。

邢岫烟微微一笑,随即低下了头去。方才她越众而出,恰好被薛蟠看了个正着,薛蟠的眼神让她这会子还觉得不舒服,心中懊恼不已,怎么把这个混世魔王给忘了?

邢岫烟婉拒了贾迎春的留饭,坚持回去了。其他姑娘们也各自回去了。薛宝钗没有回潇湘馆,而是跟着薛姨妈回去了。

母女俩刚没说几句话,薛蟠就进来了,涎着脸问道:“妹妹,今儿个说话的那是谁家妹妹啊?”

薛宝钗正和薛姨妈说着今日那和尚道士的事,被薛蟠这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没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谁?”这又是看上谁家女子了?不成,今日在场的可都是贾家亲戚,可不比香菱那样的身份。

“就是给二嫂子擦眼泪的那个。有些眼生,以前没见过。是谁家的?”薛蟠笑嘻嘻的问道。那丫头,身形纤细,面容嘛,虽比不上妹妹,但也是花容月貌,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薛宝钗反应过来,顿时怒了,“今日那样的情况,你如何就注意到这些了?哥哥,但凡你将心思半点用在正事上,咱们家也不至于如此。你管那是谁家姑娘做什么?你已经有了香菱了难道还不足?哥哥若想娶妻了,自有妈帮你操持,哥哥还是多做些正事,少打听这些。”

薛姨妈也想起了薛蟠说的是谁,她自然是看不上邢家的家世的,也跟着说道:“你妹妹说的很是。咱们家事什么样的人家,自然有好的让你挑。那姑娘还是算了吧!那是府里大太太的亲侄女,邢家虽是小门小户,配不上我儿这样的人品,但也不是任由你胡闹的人家。不许再胡说了。”

薛蟠被妹妹和老娘这么一数落,嘴上是不再提了,心里却记下了。大太太的亲侄女,那不就是邢老舅的女儿吗?往日里也见过这邢老舅几回,是个木讷的,没曾想,生的女儿倒是花容月貌。赶明儿找个机会再瞅瞅。

薛宝钗见薛蟠这样,又气又恼,还欲再说几句,薛蟠找了个借口,只说要出去打点,找薛姨妈要银子。

薛姨妈虽然知道薛蟠此去未必真是去打点,但是为了花钱买安,只能转身进去拿银子。薛蟠掂了掂荷包,打开一开,失望道:“才五十两,还不够我一顿酒席钱呢!妈,再拿点。”

薛姨妈气道:“五十两还不够,五十两都够平民百姓几年的花销了!”可是薛姨妈顺从儿子习惯了,嘴上虽然这样说,可还是转身进去拿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薛蟠,“省着点花!”

薛蟠满不在乎的拿着银票出去了。薛姨妈见状,气的不得了。薛宝钗只能按下心中的羞恼,过来劝慰,“好歹现在铺子上不经过妈的同意,不给哥哥支银子,哥哥缺银子只好从家里拿。妈也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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