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子云和宜静到医院。问了急诊台,出车祸刚送来的病人在哪边,听说进了手术室急忙赶过去。
从车上下来,宜静始终拉着马子云的胳膊,一刻都没有松手。她恐惧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看到手术室的门更是腿软到不行,要不是身边有一个人陪着她肯定是坚持不住的。
马子云揽紧了她肩膀,低头安慰:“人应该没事,如果没救了,手术肯定早就结束了。”
宜静靠着他肩膀,崩溃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谁是病人家属?”手术室大门打开,医生在门口喊。
没有人应声,病人家属应该是还没通知到或者通知到还没赶过来。
医生瞧着手里的记字板提声又问一遍:“段青梅的家属一个都没到吗?”
这是她的名字。
他怎么听到了她的名字?
马子云抬头,难以置信。
“段青梅是谁?”他问。
宜静靠着他的肩窝没有动:“我们在一个社团,结束活动一起走,没想到会出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他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难受就对了。无法接受但又无能为力的一种体验感受。
他想起一路上再三安慰身边的女人,他再三跟马祥龙保证,可是当发现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名字叫段青梅时,他忍不住痛恨自己。
马子云推开宜静,想上前,一群人从后风风火火跑上来:“医生,医生,我们是段青梅的老师和同学,请问她情况现在怎么样?”
“后背一处骨裂一处骨折,头部有撞击伤,手和脚各处都有擦破。尤其是头部的伤,还需要留院观察。手术需要病人家属签字,你们有联系她父母吗,什么时候过来?”
辅导员说:“暂时还没联系上,需要她醒过来才行。我是她班里辅导员,可以代签吗?”
“我可怜的青梅,怎么就出车祸了呢?活动结束不回寝室她想去干嘛?”于子萱咋咋呼呼,遭到进出手术室护士的呵斥,声音才小了。
秦朗想不通:“警察已经在调查了,很快事情就能清楚。”
裴晓说:“等人醒过来什么都清楚了。”
于子萱后怕的拍胸脯:“庆幸庆幸。我家青梅福大命大。你们想如果她提早几秒钟掉下去,那就不是被车撞,而是被车碾压了。”
秦朗脸色难看说:“这话不好听,但是事实。出院的时候记得办个仪式。”
裴晓:“干嘛?”
秦朗:“当然是感谢各路神仙手下留情了。”
裴晓表示有理。裴晓扭半个头,注意到马子云和宜静,疑惑走上前:“你们在这里,该不会青梅出车祸跟你们有关吧?”
宜静抬眼看了下马子云不说话,搂着他胳膊更紧了。
马子云坦然说:“没错。”
裴晓急忙掏出手机:“这么说这起事故算蓄意谋杀,我得告诉警察叔叔!”
马子云说:“你不用打电话了,等会儿我们自己去警局。”
裴晓打量他平静的脸,别人不知道,她们三个却知道。裴晓故意说:“你就……没有一丁点心痛的感觉?”
马子云没有说话,裴晓紧盯着他看,然后但笑不语转身走开。
宜静好奇的抬起头,想看他反应,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来由心里还是涌上来不安。
青梅被推出手术室,头上和身上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然而手上和腿上的擦伤暴露在外。于子萱靠前时,胳膊不小心撞到青梅手上的伤口,裴晓骂她,于子萱自己也吓一跳,结果青梅安安静静的躺着,眼皮都没动一下。
马子云站在原地看着推车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又离自己越来越远。
有时候面无表情只是掩藏自己的一种方式。有时候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满是恐惧,满是懊悔,和不知所措。
宜静收回目光,看他的时候,被他的目光所吸引。
他们去警局做笔录,宜静当时被扣下,怎么协调都没用。梁父找律师处理,但也要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宜静是在警局渡过的。
谁都以为马子云会陪着宜静在警局待一晚上,梁父亲耳听他说有事要离开,惊愕,心里虽有不高兴,但面上也不好显露,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之后直到宜静被担保从警局出来,马子云也没有出现过。连马祥龙都忍不住打电话给他,他声音平常:“不是梁叔请了律师,我想反正也用不上我,就不去添乱了。等这事完了,我安排请宜静和梁叔吃饭。”
丝毫挑不出刺,马祥龙无话可说的挂了电话。
——
青梅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床头只亮着两盏小灯,睁开眼就看到裴晓的一颗漆黑无比的大脑袋,也只有裴晓的头发丝像钢丝球一样坚硬粗糙,不用上手摸,看着就知道。
此刻,裴晓正趴在她的床沿睡得正香。
青梅是被痛醒的,麻药过了,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开始有反应,最要命的是背上,痛的她忍不住怀疑她的背会不会裂成了千八百块。她反手吃力的摸摸,只摸到粗糙的纱布,一点触感都没有,没有触感更可怕,她用力在纱布上摁下去:“哦啊……”
裴晓迷迷糊糊抬起头,眯着眼和她四目相对,立即清醒:“醒啦?是不是感觉哪里痛?”
青梅惨兮兮的笑:“我好倒霉。”
裴晓说:“知道自己倒霉,以后就得更当心。”
青梅问:“我感觉脑袋疼手疼脚疼背疼,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我是不是差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