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端公事公办地看着她。
王梦败下阵来,“好吧,我那段时间只要有空……不是……”
她重新想了一下,继续道:“只要我老公去打牌,我就去找蒋老师……嗯……也不一定非要干点啥,就是……跟他待一块儿,心里舒坦。
有时候说一说他以后的打算,有时候聊聊学生的事儿,他脑子里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新鲜事儿。
他给我一个工作机会,我本来就挺感激的……”
吴端打断了王梦,问道:“林见清不同意你出去工作吗,蒋老师这边的工作他为什么答应?”
“住一个小区,前后楼,不耽误我做家务,他就没意见了。”
吴端也不知该不该同情林见清,如果王梦是通过他获得了这份工作,那这男人真是典型的坑给自己挖坑,可他那大男子主义,以及将伴侣当成免费保姆的婚姻观,又让吴端十分鄙视。
“好吧,所以,等林见清吃完饭,又去了棋牌室,你就去找蒋老师了。”
“嗯。”
王梦深吸了几口气,吴端知道就要说到重点了,他耐心等待着。
“我去时候,蒋老师家门是开着的——我没他家的钥匙。
那门大敞着,在门口就能看见蒋老师倒在地上。
我心一下就揪起来了,想去救他,走到跟前,怎么看都觉得他已经死了——人要是活着,总得喘气吧?——他当时趴在地上,要是喘气,后背得动的,就是那样的……动……”
王梦用戴着手铐的手做了一个起伏的姿势。
“你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没有呼吸带动的起伏了?”吴端问道。
“是啊,我先推了他一把,觉得不对劲儿,仔细一看,又探了探他的鼻子,感觉没气儿了,我还摸了摸他脖子——脖子上不是有脉搏吗?
反正,就是死了。
我他家懵了半天,要说怕吧,一开始有点,后来倒不怕了。
不敢报警,报了警,我俩的事就得见光。
我不怕,真的,但他呢?他死了还要被人嚼舌根?我……不舍得啊!
我想通知他的家属来着,可他家那些亲戚……哎!”
“他家亲戚?”
吴端其实隐约能感觉到蒋保平家亲戚们的为人,据负责通知家属的李芷萱反应,在得知蒋保平死讯后,他家二哥第一句话是问蒋保平给他们留了多少钱。
由此可见一斑。
“……蒋老师原本要回趟老家,我听说打起来了,好像是因为分家吧,弟妹把嫂子给打伤了,好像是吧……蒋老师也不太说老家的事儿,觉得那些人挺没劲的。
反正就是闹得太严重了,大家都希望他这个没什么利益牵扯的人去调停一下。
你想啊,这样一帮子亲戚,我敢通知他们吗?到时候他们再讹上我……”
王梦嗫嚅着,看向吴端,她心里那点龃龉,吴端倒也明白。
“无论怎样,你也不该破坏蒋保平的尸体,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下得去手?”
“可是……”王梦低头,“我不想离开他啊,他无亲无故的,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他死,只要我处理好了,他就能一直陪着我……而且,你不了解他,他不会生气的。”
“半截指头和一片肉,也是你扔掉的吗?”
“是他让我扔的。”
“谁?”
“蒋老师啊,他给我托梦,说是指头和腿上有细菌,让我去处理一下,别传染到其他部位了……”
吴端定了下神。他是个无神论者,但王梦信誓旦旦的回答还是让他一阵阵的后背发凉。
算了算了,心理学的问题还是交给闫思弦吧,吴端继续问道:“那天晚上你就一直待在蒋老师家吗?”
“差不多待到半夜两点吧,再晚我怕林见清回去。
不过半个晚上我就把他拆了个七七八八,能放冰箱的全都放进去了,实在放不进去的,我就等第二天扔进河里了。
他以前说过,人死了还要占块地方埋起来,太不合理了,他说以后要是死了,就把遗体捐献了,要么就把骨灰撒到地上或者河里,这样还能滋养一下大自然。
所以,我把他扔河里一部分,不算过分。
哦,对了,我还给武安打了个电话,跟她换班,我不想让她知道蒋老师死了的事儿,她不知道,蒋老师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可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心眼,第二天我去扔骨头的时候,她也跟过去了。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不瞒她,反正……她不敢报警,毕竟有个儿子,总不想在儿子面前身败名裂吧。
她果然没报警。
不过,我也害怕她动蒋老师,就把蒋老师家的门锁给换了。
那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能去,只有我和蒋老师……”
至此,引起警方注意的一截手指、一片人肉,来路总算清楚了。
吴端也理出了武安和王梦的时间线。
按照两人的说法,下午吃过饭后,王梦离开蒋老师家,之后蒋老师遇害,凶手离开。
不多时,武安来到蒋老师家,用钥匙开了门,被尸体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跑回家去。
因为情绪太过激烈,她忘了关门。
紧接着,王梦又回来了,正好借着武安这个小错,阴差阳错地顺利进了屋。
最后就是王梦处理尸体,并在第二天早上丢弃部分尸骨时,与武安对峙。
两个女人对峙的结果,竟都选择了隐瞒不报。
虽然她们有各自的理由,但吴端还是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