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端也进屋,关了门,和闫思弦一起在沙发上落座。
闫思弦眯了下眼睛,对李平道:“坐起来聊聊,别跟那儿装了,我使了多大劲儿,心里有数。”
李平张了张嘴,本想反驳一句,看到闫思弦气定神闲的样子,终究心里没底,慢慢爬了起来。
他在两人对面的一把塑料椅上坐下,三人呈等边三角形。
吴端将水果刀插进桌上的刀鞘里,开口问道:“有人上门讨债,你就动刀子?”
“我……也没……这不是给逼急了吗,我就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真伤人……这不是没来得及收手,就让你给踹地上了吗……我可再也不敢了。”
闫思弦:怪我喽?
吴端又道:“总欠债也不是办法。”
李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这都不叫事儿,过两天就能还上点钱了。”
过两天,他父母就要发退休工资了。
老赖不归刑警们管,况且可能还牵涉本就不合法的高利贷。刑警们通常不会去淌这样的浑水。
可是,从李平刚刚的行为来看,这个人很危险。
虽说他委屈巴巴地辩解了一番,但两人还是有些后怕。
万一他真想拼个鱼死网破呢?刚刚的债主或许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在刑警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刑警不能不管。
闫思弦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小心点,我们会盯着你。”
李平唯唯诺诺点了下头,似乎并不太在意。
进入正题。吴端问道:“我们来,是想询问你点事儿……”
他将周凯的照片递给李平,“你看一下这个人,大家都喊他凯哥,他有没有带人来向你讨过债?”
李平并没有仔细看照片,只是听到凯哥的名头,便立即道:“来过来过,数他阵最大。”
李平指了一下客厅中间破了的玻璃茶几道:“这就是他砸的……乌泱泱一片人,说是我要是不还钱,就要割我的肾。
那天晚上我给我爸打电话,老爷子找朋友借钱——借了有一万多,都拿来了,他们才走。”
说到父亲为了他四处借钱,李平丝毫没有愧意,天经地义。
要搁在刚从警的时候,对这样的老赖,吴端自然是要气恼的。但现在他已没什么情绪了,这世上的丑恶,比这种程度恶劣的,吴端见得太多了。
他继续问道:“凯哥是替谁讨债的?我们需要知道那个债主的信息。”
“好像是……”李平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我……我忘了。”
吴端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那就把你所有债主都列出来。”
闫思弦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话音落下时他已经将一只钢笔拍到了茶几上,吴端也将自己的笔记本递了上去。
“就写这上头吧。”吴端道。
李平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别别别……”
一看就是个学渣,让他写字就如同要他的命。
李平终于相信了,这两个警察绝不是好糊弄的,今儿要是不给出个结果,他们轻易不会离开。他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
可惜,不待他实施刚刚想到的主意,闫思弦便来堵他的路了。
闫思弦道:“想不起来就老老实实列名单,敢随便说个人来糊弄事儿……”
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晃了晃,“杀人未遂事儿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李平却并未被他的话震慑住,眼珠子仍在滴溜溜地转,似乎在掂量被抓进去几天倒也不赖,正好躲债了。
闫思弦便补充大道:“你以为我们会抓你?想太美了。虽然那么干有点缺德,但我们不介意把你试图杀死债主的事儿透露出去。
这么一来,你说那些威胁要挖你肾的人会不会真那么干?”
李平一愣,随即便掂量出了个中厉害。
牌桌上放贷不受法律保护,所以那些人总在气势上武装自己,讨个债要搞得惊天动地,放各种狠话。说穿了,那无非是一种震慑,暗示欠债的自己很有“势力”,让对方不敢耍花样。
双方心里都有那么一个尺度,欠债的是不是多少还点钱,摆明自己有钱就立马乖乖“上供”的态度,而债主也仅限于放狠话,并不会真的威胁对方人身安全。
如今李平试图杀人,这明显越线了,对方会不会也有什么越线行为可真不好说。
“没说要骗你们啊……让我想想……”李平赶忙改口道。
闫思弦和吴端便等着他想。
掰着手指头想了两三分钟,李平道:“应该是花来跟我要债的。”
“花二爷?”闫思弦对李平给出的结论抱有怀疑态度。
“我挨个算过了,老葛和兵哥自己手底下有人,平头阿光一般不出来讨债,都知道他杀过人,正儿八经判过,狠得要命,没人敢欠他的钱不还……想来想去,就剩一个花二爷。”
“你说的这些,都是在牌桌上放高利贷的吧?”吴端问道。
“嗯嗯。”
“那被你借过钱的亲戚朋友呢?会不会是他们……”
吴端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平打断道:“不会不会,不可能是他们,我不欠他们的钱。”
见两名刑警不解,李平继续道:“早就闹过了,去我爸妈那儿闹了一通。老爷子说帮我还钱,那些人就再没找过我,应该是老爷子替我把钱还上了吧。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