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送楚梅进亚圣书院这件事,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是她亲手把女儿毁了,她生自己的气,无时不刻。
理论上来说,这和我们在生活中搞砸了一件事本质是一样的,只是她搞砸的事更麻烦影响也更深远些。
我们在处理此类事件时,往往有两个方向,其一是遗忘,反正已经搞砸了,还能怎么样呢?只能让自己看开点别老记着这么件揪心事儿了呗。其二是尽力弥补。
楚梅她妈就选了第二种办法,这跟她的性格有关,我说了她很要强。丈夫因为她的错误愤然离婚,她毫不挽留,这就是证明。
她要尽力弥补当年的过错,甚至不惜杀死当年害过女儿的人——我一直觉得,她最开始杀人的时候,就不仅仅是为了报仇,那时候她就有用报仇帮楚梅治病的想法了。
久病成医嘛,女儿久病,当妈的能不研究这些吗?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她这办法也算是对症下药,本来一些患者得病,就是因为受了委屈,钻了牛角尖,把委屈的源头杀死,心可不就宽了吗。
所以啊,她为楚梅做这么多,有溺爱的成分,但最多的——我认为还是想要弥补过错,只有让楚梅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她心里这根刺才能拔出来。
只不过,在她的’治疗方法’有了成效后,她的注意力发生了转移,疯子团伙似乎成了她的事业。
她开始享受帮人报仇的快感——你们能想象吗?就是……每当有一个疯子经她的安排报了仇,那感觉就像又给自己的女儿报了一次仇。”
赖相衡点点头,表示理解。
“……人活着,总是需要成就感的,帮助疯子复仇,看着他们康复,就是她成就感的来源。所以她才那么排斥让我知道疯子团伙,她不希望疯子团伙受到任何威胁。
其实我也很后悔,不该把她的发现透露给导师……我根本就不该招惹她们母女。要是当初……”陈作山突然噤了声,他苦笑一下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的导师已经在这基础上组建了北极星组织,可能是因为成就感被人抢了吧,楚梅她妈暴跳如雷,那个疯女人……”
陈作山的审讯告一段落。走出审讯室时,钱允亮和赖相衡的衬衣后背处都湿了。
太紧张,还要绷住,不能将紧张表现出来。不过两人都觉得,经过这一番,审讯技能有了不小的进步。
看出他们累了,貂芳和冯笑香只是冲两人点点头,并未搭话。
貂芳道:“别看这俩家伙平时毛毛躁躁,这回审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为了定这次的审讯策略,他们好几天没合眼了,还私下里……”冯笑香压低了声音,“私下里去见过闫哥……”
貂芳露出“怪不得”的神色,又认真道:“我总觉得,这种时候给闫副队透露消息不好。”
“你不是一直相信他的吗?”冯笑香道。
貂芳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信。”
冯笑香:???
貂芳:“正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开始不信任闫副队了,所以才不断给自己暗示,想把那些想法压下去。”
“或许下次你应该试着相信那些想法。”冯笑香歪着头道:“万一闫哥真的有问题呢?”
这次换貂芳满脸问号。
冯笑香继续道:“我之所以跟他保持联络,又跟你一起无所不用其极地追查这个案子,就是想看看闫哥究竟有没有问题。
好在,疑虑越来越少了。”
“是啊,好在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貂芳道:“快过去了吧?”
“嗯,快过去了。”
貂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道:“我过两天就要忙起来了,恐怕要忙过昏天黑地。”
“听说了,那些被疯子团伙杀死又掩埋的尸体被找出来了,多达上百具。”
“是啊,跟古时候的万人坑似的,我感觉那绝对会成为我法医生涯里见过的最震撼的场面,没有之一。
省厅紧急从周边县市抽调了几十名法医,来参加尸检工作。明天开始真要住进解剖室了,所以,如果你有空,咱们一块去看看吴队吧。”
“好啊,当然有空。”
吴端的病房内。
靳花花正在喂儿子喝汤。
到底是年轻,再加上平日里经常锻炼,身体素质好,吴端的伤可以说正在神速恢复。除了每天冲洗腹腔内伤口的淤血时,场面比较吓人,其它时候吴端情绪都很平稳,父母在的时候,他还会尽量打起精神,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
他越是懂事,闫思弦就越是内疚,对吴端的照顾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几乎已经住进病房里了。
不过,貂芳和冯笑香来探望的时候,闫思弦并不在。
貂芳还问了一句:“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闫副队竟然不在的?”
吴端道:“貂儿,不带这样的,你是打着探望我的旗号来看小闫的吧?伤心了伤心了。”
“有这么明显?”貂芳故意逗他。
吴端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貂芳有些不忍心了,打开两人提来的果篮,问吴端道:“给你剥个橘子吃啊?”
吴端道:“不如再跟我说说案子的进展。”
“行。”
貂芳便简要将今天的审讯情况说给了吴端。
吴端道:“难为小赖和小钱了。”
“你就别操心了,你带出来的人,当然既优秀又有潜力。”貂芳劝慰吴端道:“你现在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