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贺月好久才喘了口气,暗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想到,母后把内务廷的人叫来了……”
内务廷跟朝堂不同,是专门掌管皇家事务的,皇家之事,多由内务廷处理,比如皇家的财产,皇族成员的婚配和增减,入祠入庙,配享祭祀等等,过继贺响,绝对绕不开内务廷。内务廷的掌权官吏,多由皇室宗亲担任。虽说内务廷的官吏也是由皇帝任命的,但贺月在内务廷也不能只手遮天,内务廷毕竟带着几分家族自治的性质。
这回太后不单反应得敏捷,还吸取了上回单枪匹马不敌贺月的教训,迅速召集了内务廷,合力对贺月进行迎头痛击。皇族贵胄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出继子嗣的地步?太后誓要阻止帝裔龙脉外流民间,更何况,贺响还是贺月的唯一嫡子!出继一个庶出皇子给外姓都是天大的事,更何况出继唯一嫡子?
风染骤然听闻太后把内务廷也叫进了宫里,一齐对付贺月,只怕过继之事是不成的了,他心下本来就不抱多大希望,也不觉得太失望,便想安慰贺月,却听贺月喘了口气,又道:“……没事了,风染,没事了,我答允你的,做到了……你答允我,要练功,要活下去,别叫响儿打小没了父亲。”
风染又觉得心头一紧,然后才紧紧抱住贺月,像要把自己挤进贺月身体里去一般。他无法想像,贺月经历了怎么的一场苦战,才取得这样的成果。毕竟这不是靠力气靠武功去打仗,是要靠嘴巴去说服别人,是绝对的斗智斗勇。过继太子,一旦传开,兹事体大,可以称得上惊天动地,想必贺月做了许多让步才能为他争取到一个孩子,看贺月声嘶力竭,精疲力尽的样子,说得嗓子都哑了,这一场舌战,绝对不比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来得轻松。
风染心疼道:“别说话了,赶紧睡会,明儿还有一战。”晚上太后这么一闹,过继太子的消息肯定已经传了出去,贺月过了内务廷这一关,明天在朝堂上,还有更难对付的群臣百官。
大约贺月确实累得狠了,又被自己喜欢的人抱在怀里,合体练功之事也有了松动,觉得心头安然,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风染却心潮起伏,一晚都睡不着。
次日一早,贺月起床时,便觉得身体有些沉重。风染本想起来,陪着贺月一起上朝,既然是为他争取过继,一起上朝,他也能替贺月分些扰。
贺月忙叫风染睡下,声音还有些嘶哑地说道:“瞧你这眼睛,红通通的,又是一晚没睡吧?快歇下。过继的事,内务廷允可了,大致便成了。只是得先废储,今儿上朝,是议废储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安心睡,等我消息。”
风染便披着衣服,坐在床头,看内侍们替贺月洗漱更衣,用了早膳,风染叫内侍泡了盏浓浓的蜂蜜茶给贺月喝,既提神,又润嗓子。
临走,风染道:“你叫人传郑修年来宫里一趟,我有要紧话问他。”贺月传了旨,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菁华宫,郑修年轻功再好,也偷不进来。
贺月笑道:“只要你肯练功,我还拘着你做甚?白叫你怨我。自然随你去哪儿,想见谁。只是练功这个事,你须得小心,莫漏了风声。”便当着风染的面,传了旨,叫内侍去传唤郑修年进宫说话。
风染也笑道:“这会儿,你倒开恩了。那我自回府里去找他说话罢,顺便理理军务。”
贺月收了笑,道:“今儿别出去,在宫里头等我回来。你要着急,叫你表哥进来说话。再说,你是要跟他说练功的事?还叫他进宫来说,这宫里四下都守着,才妥当。”明知道风染在不在宫里头等他,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他想,当他在前方作战时,后面有个人盼着他,当他胜利凯旋时,能把捷报第一个告诉他。
风染常年在外带兵打仗,贺月的这种心情,自然是明白的:“好,我叫他进来说话。”
虽然贺月发了话,叫贺响天天来给父亲请安,这一天,贺响却并没有来。风染也不着急,想过继之事,并没有尘埃落定,贺响必是被太后拘管着,不让他来给自己请安。
风染只觉得这一日一夜,自己都像在梦里一样,太不真实了。他本是打定主意,不跟贺月合体双修的。哪知贺月忽然让贺响叫他父亲,说要过继给他,让他欢喜得感觉心都飞了起来,继而太后委婉地叫了贺月去训话,又让他担心得要死,每个瞬间都是煎熬,好在贺月深夜回来,带给他的消息,又让他喜出望外,今早送贺月上朝,又让风染再次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既怕贺月在朝堂上强违众意,失了群臣的拥戴,又怕过继之事,功亏一篑。心头患得患失。
相比之下,练不练功已经不是问题了,为了能够把自家的孩儿养大,他自然是要活下去的,活得越久越好。便是过继不成,他也不能辜负了贺月这一番为他拼死拼活,想他活下去的心。
郑修年已经被提拔成了京畿守军北营都统领,是郑家除郑嘉外,军职最高的将领,郑修年虽不直接统领郑家军,但也具有管辖的权力,他这个郑家旁支,也算是在郑家家族中争取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郑修年的母亲,几次来信,说已经搬进了梵净山主峰,族里派了年轻的晚辈媳妇照顾她起居,她在山上生活得挺好。
因郑修年是武官,军事兵事都归风染管,基本上武官都不需上朝点卯了,除非有事上奏。因此贺月去上朝不久,郑修年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