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从酒窖到房间一路越走越快,最后乎是小跑着进了房间。忽然觉得自己是色令智昏了,连水都没带回来。只好一步步又去提了桶水。折腾得全身汗津津的,不知面上那层薄红是在酒窖里染的,还是刚刚跑出来的。

离她和楚殷约定的时间其实还有三四天,不过月初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呆在山上了。她看了看自己一身染了酒气的衣服,先去换洗了一番,又喝了几大杯水,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月初有点逃避的想:还要闭关三年呢,三年后怎么想,谁还知道呢?等三年后再说吧。

折腾了许久,天竟然已经蒙蒙亮起来,幸好月初全无睡意,精神饱满地坐在楼梯前等着他爹来找他。

裴旻昨天早早的被自己女儿赶了出来,心里甚不安稳,于是也一大早就来了月初的院子,结果远远就看见自己女儿托腮坐在门口,目光幽幽看着自己。

裴旻脚下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滑。

月初慢悠悠的开口:“爹,我今天要下山。”

裴旻:“……”

就知道没好事。

月初站起身子,从房间里拿出已经整理好的行李,坚定道:“今天就要下山!”

裴旻一句“不可”已经到了嘴边,与月初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对视良久,发现女儿好像只是在告知他,并没有让他反对的余地,只好把自己的意见在舌尖滚了滚,万般无奈的又咽了回去。

“为何这么急?”他试探道。

月初早想好了说辞:“自我在戴山以来,爹每日都来陪着我,想必是怕我身边没人保护着,戴山上会不安全吧?”

裴旻语塞:“这……”

月初开始顺杆爬:“我知道行影门的人一直在盯着我,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早点隐去医谷那里,也省得给你们添麻烦啊。”

裴旻皱了皱眉头:“有什么添麻烦的?你常年不在我身边,爹来看看你不是挺好。”

“可爹也不能总看着我啊,万一影子们在夜深人静里来呢?”月初扬眉道,“而且做坏事一般都会挑夜间吧?”

裴旻大惊:“你昨晚出什么事了?”

月初有些心虚的转过眼:“也没什么大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爹,你还是送我下山吧?还是说,咳,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胡闹,怎么能自己一个人下山!唉,算了算了,爹陪你走一趟吧。”裴旻抱着剑长吁短叹,愣是没发现月初飘忽的神情,又道,“你此番要去多久?不去见见你师兄么?李白这小子也不知去哪了,昨日一天没看见人。”

月初拨弄着手上苏颋送的银链,低声道:“医术一学博大精深,应该会在医谷待个几年吧。李白正好也要闭关,就不去打扰他了。霂弦师兄,前几日便见过几面,好似很忙的样子,不过越发沉稳了。”也越发俊逸了。

月初回过神,死命叼住最后一句话,囫囵嚼了下去,感觉自己近来越发贪恋美色,脑门上已经不为人知的贴了“色令智昏”四个大字,羞愧的不吭声了。

幸好裴旻没转身看她,自顾在前头带路:“那就呆几年吧,也安全。霂弦他,我和他说了我近几日要下山,交代了他一些事宜。毕竟他是大师兄,确实是该有些繁忙。”

裴旻陪着月初下了山,一路上风平浪静,好像根本没人敢来招惹月初身边这个抱着长剑的男子。二人沿途赏景观花,徐徐前行,掐着时间点将月初送到了西岭雪山。

直到见到楚殷,裴旻才露出一些敌意,疑惑开口道:“你是医圣?我记得,医圣好像没你那么年轻吧?”

楚殷好脾气的解释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医圣,只是医圣捡来的一个弟弟。不过我这弟弟大逆不道,将医谷一拆为二,分了一部分人隐在这山里。外界人估计很少知道这茬。”

“你是……楚容卿?”裴旻好像记起了什么往事,竟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拆的好,那早该分一分了,不然学了医术做什么?你这看着不谙世事,只一股劲研究药理的人,竟会和你哥哥唱反调?真是想不到。”

楚殷摇摇头,沉声道:“其实他也希望这样子的,只是他不方便管太多,只好默许我带着谷里的小辈出来……”

月初想起李白与他说过的医谷,医圣座下九位医仙各领一方医门,医门的位置众所周知,医仙也大多在皇室作了御医。李白还说,他们空有高超医术,却荒废于深深宫门……

原来如此,医谷才在医圣的默许下,被楚殷一拆为二,为这偌大江湖提供些有用之人。

他们寒暄了一阵,月初便同楚殷入了医谷。她站在高处的阶梯上目送裴旻,看见她爹遥遥向她摆了摆手,随后身形一掠,便消失在郁郁山林之中。

戴山上的酒窖里,李白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看见旁边亮了一盏黯淡的烛火。

他天生饮酒不醉,所以即使在酒精刺激下做了什么冲动的事,也完全是有意识和理智的。

李白缓缓抚上颈间,嘴角勾了几分无奈的笑意,端着烛台走了出来——

啧,跑得真快……

也罢,那我只能……慢慢纠缠了。


状态提示:28.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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