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奴在此替咱们奶奶谢过太太了。听说前些日子,咱们致远居有两个二等丫头,语儿和顺儿竟得了太太的青眼,说是最近奉太太之命给爷做新衣裳,今儿早上奶奶听了之后很是欣慰,见两个丫头果然十分伶俐妥帖,因此拨了她们去爷的书房侍候了。”王嬷嬷又笑了笑,她正事还未办完呢,一件一件的来好了。
王嬷嬷此话一出,范夫人听着不禁有些得意,也意外李小仟的知趣。可百里采瑜却顿时心头一紧,连忙抢过话头道:“娘亲最是偏心兄长,瑜儿的新衣裳几个丫鬟紧赶慢赶,如今才只做得一件呢。”
一面说着,一面去看王嬷嬷。
今日早上,百里采瑜自然也被致远居的小丫头找上门要人了,得亏她机灵躲开了。
王嬷嬷叹了一声,心想这二姑娘穿再高贵再精美的衣裳,还是脱不了凡胎,换不了俗骨。这一副见啥眼都红的嘴脸,论相貌最多也只能奉承一句端正丰腴,还尽日妄想着富贵荣华。
这世间却少有王嬷嬷接不住的话:“如今咱们奶奶身边的人手也是不齐,爷的衣裳自然最最要紧耽误不得,因此爷身边的人奶奶是万万不敢劳动了的。不瞒二姑娘,眼下致远居的下人里头,能替咱们奶奶做衣裳的,老奴眼瞅着,数来数去竟也只得冬暖一个了。因此今日还望二姑娘给个薄面,让老奴将冬暖也带回去,咱们奶奶这一季的新衣裳还等着冬暖回去尽数赶制呢。”
话讲到这份上,百里采瑜早听得涨红了脸,然而,她压根就不想还人。
自打穿上冬暖做的衣裳,短短数月之中,她在外斩获了多少贵女的羡慕嫉妒,多少权贵公子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那种惊艳的眼神,她这辈子十多年来从未曾体味过,多少次她暗自偷着庆幸,真是不枉她死乞白赖地找李小仟将人要过来。
“几件衣裳而已,怎么非得要冬暖做才行?咱们府上会裁衣刺绣的巧手多着呢,你寻别人不就是了。”百里采瑜嘴上轻描淡写地道,“明年二月初,就是我外祖父的大寿了,我这儿正要冬暖帮忙赶一副屏风作寿礼呢。”
百里采瑶在旁插言道:“就是呀,咱们府上好几个呢。大厨房白婆子媳妇的针线就很不错,我见过的,不比秀澜堂里的绣娘差。”
王嬷嬷乐了,这姐俩绝对是亲的,这一本正经厚颜无耻的嘴脸还真都一个样儿,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春生冬暖是她姐俩的丫鬟。
你百里府两年以前是什么个光景打量着谁不清楚,竟大言不惭说针线上能和秀澜堂比肩,再说秀澜堂里头,绣娘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她家奶奶可是除了软娘子,谁的针线都不买账的。
王嬷嬷对此一通腹诽,面上却仍要笑不笑地道:“大姑娘、二姑娘,冬暖毕竟是咱们奶奶使唤惯了的,咱们奶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心中都是有数的,可若是换了旁人,不是说手艺不好,只是怕咱们奶奶和人家绣娘都要再费神磨合。”
百里采瑜一时语塞,见说不过王嬷嬷,便干脆扭头跟范夫人和其姐说起外祖父的生辰来,将王嬷嬷晾在了一边。
王嬷嬷得空便在心下估量,这二姑娘比大姑娘的段位倒高一着。
王嬷嬷也不着急,等了半天见她们娘仨个连着换了两个话题,可还是没有理睬她的意思,便趁了个空隙,又笑道:“太太,这马上要过年了,咱们奶奶每到年前便会有许多地方需要走动,再晚就怕来不及了。”
范夫人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可过了会再仔细想想,脸瞬时就白了。瞟了王嬷嬷一眼,范夫人松口道:“罢了,既然你们奶奶非冬暖不可,你就把人带回去吧。”
百里采瑜险些按耐不住,脸色就显得有些狰狞,见范夫人对自己摇了摇头,当下便冷哼了一声,极不情愿地吩咐她的大丫鬟传话,令冬暖回致远居。
看着王嬷嬷神色淡然地告退之后,百里采瑜便屏不住问道:“娘亲,咱们明明不必让她的。”
范夫人瞅了她一眼,这才解释道:“这年前年后,宫里头那一位必定少不了要宣李小仟进宫的。”
百里采瑜素日里也是个有心机的,低头半晌,便已明白过来。
今上的景皇后,与镇北侯夫人景氏,是一母所生的姐妹,也就是李小仟的嫡亲姨妈。景皇后与镇北侯夫人素来亲密,按以往的情形,年前必会召李小仟进宫说话的。
而她兄长虽然年少有为,打从考中状元之后,这三年间仕途通顺,从七品翰林院编修一路擢升至如今的正四品左通政。可他官位虽显,府中下人的底蕴在短时间内却是无法跟一品军侯的镇北侯府比肩的,在这一点上她就算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因此,若是李小仟真的穿了百里府上绣娘做的衣裳进了宫,她还真不敢痴望皇后娘娘的眼力很差,什么都看不出来。
至此,冬暖回致远居已成定局,她已无翻盘的可能,谁都帮不了她。
也因此,范夫人母女三人感觉李小仟是愈发地可憎了。
原本她们认为,放春生和冬暖回了致远居,一切便该尘埃落定了。然而第三日一早,致远居的王嬷嬷又来求见范夫人。
王嬷嬷诉苦,说如今致远居正房里头,主子和奴婢两个弱的弱病的病伤的伤,都需要人轮班服侍和看护。由于语儿顺儿服侍少爷去了,正房现在人手急缺,王嬷嬷打算找牙婆买几个下人,若超出府上规制的,银子由少奶奶自己出,也不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