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跟着鬼鲛返回基地。她面如死灰,呆滞的眼神吓坏了小南,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风铃不敢开口。
风铃掏出卷轴,把佐助放出来。“鬼鲛,把他弄到后边暗室。”佩因赶紧吩咐,他生怕迟一秒钟佐助就被风铃给撕碎了。
“活人留给你们了,鼬……我能去把他埋了么……”风铃轻声说,她的语气并不是询问,带着不容抗拒的肯定。
“……去吧……”小南不忍,走上前搂住风铃:“别忍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小南姐……”风铃把脸埋在小南怀里无声地抽泣着,眼泪把她的衣服都打湿了。小南抱着她心疼不已。
……
“还有一件事……我想暂时离开组织一段时间……”风铃擦着红肿的眼睛。
“好,好好平静一下,你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小南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你小南姐……”
风铃把鼬带到月之国十里画廊。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一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
老天像是感应到了她深深的悲痛,为之垂泪。她垂着头,面上雨水零落,看着鼬惨白而毫无生气的脸哀恸不已。
她挖了深坑,把鼬放进去。土一点点覆盖了他的身体,随他一起埋葬的,还有风铃破碎的心。
良久,雨停了,如血残阳洒满天边,漫过竹林。萋萋芳草在风中飘摇,远处山脚下有晚归的乌鸦,凄厉地鸣叫着,盘桓着飞落树梢。
夕阳下,那小小的坟茔静静地沉睡,带着一丝微弱的光。薄雾被风吹散,他的坟墓清晰了,芳草中的蝴蝶也随风飘散在各地。这些极简单的生命给这一片与死亡相伴的土壤信手涂抹出些许鲜亮的色彩。
天边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是鼬的哀叹吗?……
……
“这一生还那么长,却分明已经结束了……鼬,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佐助报仇的……别怕,安心地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再孤单了。”她拭去残留在脸上的泪珠,浅笑着说。于是,她在这十里画廊住下了。
是夜,星光璀璨,银河如波,疏影横斜,月色清凉。天上繁星点点,仿佛是窥探人间的无数双瞳眸。竹影中筛漏的星遗落在平静的湖面,四周俱寂。
暗夜悄然氤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拉出一缕绵延不绝的回忆,伸向遥远的星空。
“天上那么多星星啊……鼬,你是哪一个呢?……”
十七年来滴酒不沾的风铃竟拿了断魂尾的烈酒借酒消愁,火辣的酒灌进胃里,烫得跟肚里着了火一样,风铃被呛出眼泪来。
坐在湖边,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冰凉的水面,看涟漪一圈圈荡开,又慢慢归于平静。
一片竹叶落入水中,扰碎了月影,又难堪地拾捡着碎片,把它们合并成一个完整的月亮。
她轻轻地拨动着湖水,一次次触碰到的,是水中男子身着大氅的孤寂身影。近在咫尺的月光,与水中他的幻影一样冰凉。
月儿被涌来的黑云掩盖了光芒,只露出铜钱大的一个黄色光晕,像是信笺上落下的一滴泪扩散开来。
远方忽然吐出一片耀眼惨白的火,愤怒的雷声传来,隆隆地滚动着,声音沉闷而又迟钝。群山响应着,经久不息。
大地似乎是沉沉地入睡了,闪电在辽远的天空里像利剑一样直插下来,天空彻底破裂了。
狂风大作,大雨滂沱,雨点打在竹叶上,沙沙地响成一片迷茫。
风铃伫立在黑暗的边缘,寂静地看着雷雨交加的天际,任倾盆大雨打在她瘦弱的身体上,一动不动。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心疼地把她揽在伞下了。
她的脸上水雾横斜,说不清是雨还是泪,冰冷的雨水浇得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定定地盯着被乌云笼罩了的月亮,心如死水。“老天……连你也哭了……可是……你又在怜悯谁呢?”她缓缓伸出那双等待的双手去触摸,却被透明的薄膜隔绝,再呼唤,也只能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堕落地狱。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经历无数的分分合合,明明知道结局,却也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离去,毫无办法。拼尽全力也无法握住,只能任其消失。月光不了,人心已老,往事,已飘逝……
……
……
艰难地转身,风铃醉倒在屋里。第二天酒醒后,风铃倚着窗,窗外残叶满地。
昨夜一场大醉,她本以为今天囫囵起来后能有半刻轻松,而看到被风雨蹂躏的残损竹叶落了满地时,她的酒终究是醒了。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对她说过,落叶归根化为泥土,给土地带来新的希望,可如今,牵挂的人已经不在了,还会有希望吗……
……
幸福这东西,一点都不遵循牛顿惯性定理,总是在滑行最流畅的时候,戛然而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