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那也不算是“意外”,而是一个早就埋伏好的不定时炸弹。
大学毕业后,小实开始参加外景拍摄工作,然而这份工作还没持续多久,她的右小腿就开始剧烈疼痛,严重时甚至都无法走路。
医院里,医生指着x光片中腓骨一处不易察觉的缝隙,对小实跟小和解释道:这是一处陈旧伤,判断是多年前受过外伤导致的轻微骨裂,因为过去太久,骨头以一种不太正常的方式愈合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劳累,这处旧伤又开始变得不稳定,这就是导致突发疼痛的原因。
x光片上,那根骨头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筷子被挫到裂开,又在裂缝处用过量的胶水草草粘合了一样。
外伤吗……
小实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因为看不清路而摔倒,她向小和说明过腿痛的事,然而得到的回答是什么呢?
“什么疼不疼,小孩子哪来什么病,就是摔一下,别那么娇气。”
面对这种情况,医生给出了治疗方案和保养建议,但同时又很奇怪地问:“伤成这样,肯定会很疼啊,当时为什么不到医院检查一下呢?”
小和不说话。
小实笑了,那是苦笑。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参加运动和跳舞了,她甚至连能不能正常走路都是个问题。
从医院回来后,小和对小实的称呼又多了一个:废人。
看着小实在腿上贴阵痛膏的时候,小和在旁边努力表现出摇头叹气的姿态:“唉,你说说你,你这不就完了吗?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这不就是个废人了吗?”
说“废人”这个词的时候,她的语气还加重了一点,仿佛是在刻意强调。
废人,完了。
这两个词在她脑子里循环起来。
原本她想外出工作自食其力,但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以前的小实,连很多同龄的男孩子体力都没有她好,而现在,自己是个……废人?
——呵呵,废人吗?说得……也没错吧,我大概,就完了吧。
腿部的病痛,让她无法应对外出的工作,于是,小实决定利用网络。没有背景、没有基础甚至没有人脉的她,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找到了一些文字编辑类的工作,并有了收入。她把这份收入分出一部分缴纳家里的水电气网费,另一部分作为自己的日常开销。她会做饭做家务,衣食住行全都自己打理,家用电子产品的问题她也会解决,除了重体力活以外,其他全部事情都可以自己搞定。然而,就算是这样,小和还是对她不依不饶,而且攻击范围还扩大了。
“你穿的这叫什么衣服?这哪里买的烂款式,难看死了!”
“你买的鞋子都是最丑的人才会穿的!”
“你布置房间的方式有问题,谁会像你这么做?一点都不好!”
“你看看你的头发,丑死了!一团乱草!”
“你看看你的脸,谁的脸色像你这么难看?!”
甚至连小实多眨几下眼睛,都会被数落:“眨那么多次眼睛,一看就是读书读傻了!”
如果小实不反击,她就会一直说下去,可如果小实反击了,她又会立刻开始:“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为了你好!”
日常生活中,小和每天做的事就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找出“问题”攻击她——就和她脑海里的“人”一样。
甚至有时小实心情不错,想分享快乐的时候,也还是会被攻击。
饭桌上。
小实:“今天,我高中同学给我讲了一个好玩的事儿……”
“你高中同学?哪个同学?我认识吗?”
“……就是同学啊。”
“男的女的?”
“女的……”
“是不是嗓门很大很难听的个?”
“不是……”
“那就是那个脸上有痘的吧?”
“不是,哎,你根本不认识,是别的班的。她今天跟我们说,她中午吃饭的时……”
“她在哪儿吃饭?”
“单位楼下啊。”
“她在哪儿上班?”
“就是个服装店。”
“她找男朋友了吗?”
“她早都结婚了。”
“你看看人家,”小和拿着筷子晃了晃,“跟你一样大,人家怎么就能上班呢?人家怎么就能结婚呢?再看看你,唉!真不是我说你,你也不能上班,一天在电脑上搞那些个稀奇古怪的事,人都废了,你看你的头发,你看看你的脸,你瞧瞧你的样子,唉!”
小实不再说话,面无表情低头快速吃饭。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此时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满,就会被小和抓住把柄数落个没完。但实际上,就算她面无表情,小和也依旧会找出把柄来。
“怎么了?你给我脸色看?你还不爱听了是吧?”
小实将晚饭几口吞下去,跑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洗碗,想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掉小和的嗓门,然而小和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又提高了音量继续说个不停。直到她转身回屋关门,戴上耳机,那个声音才被阻挡在门外。
小和就像是个落进泥潭里的人,一身怨气,一脸怒气,自己不爬出来,还要把小实也拖下去。长此以往的结果就是:小实将自己的房门锁了起来。而小和又开始抱怨她锁门这一行为,对她抱怨,对亲友抱怨,对白壹抱怨,似乎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小实锁门的行为伤了她的心。其他人也“劝”过小实,然而小实很清楚,如果不关上这道门,她就会一直被折磨,直到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