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殿
温言玉看着天空中灰色的信鸽与黑夜融为一体后才收回了凝视的目光,海棠在她身后轻声禀报,“娘娘,刘嫔来了。”
“让她在偏殿等会。”温言玉正了正头上的步摇,扶着海棠的手往偏殿走去。
刘嫔刘灵芝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等温言玉,见她进来后,整个人立刻站了起来,身后的元嬷嬷连忙扶住她,给温言玉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温言玉瞧刘灵芝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眼中闪过鄙夷。这样胆小怕事的人跟个废物有什么两样,怪不得就算生了皇子,如今还只是个嫔位,皇上怕是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今儿个怎么不见采苓随侍左右?”
“回娘娘的话,采芩吃坏了肚子,嫔妾……嫔妾让她在屋中……休息了。”
“嗯,刘嫔,你可知本宫这么晚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嫔妾……不知,还望娘娘指点。”
刘灵芝自始至终都未敢抬头,委委屈屈的样子让温言玉生出了几分厌弃。
“好了,起来坐吧,别在这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给谁看呐。”
刘灵芝瞬间身子就颤抖了起来,仿佛下一刻人就要吓晕过去。
元嬷嬷慌忙去拉刘灵芝,“谢娘娘恩典,刘嫔娘娘,快起来吧。”
刘灵芝几乎是被元嬷嬷拽到坐位上的,脸色苍白,眼中湿气氤氲,本就瘦弱的双颊因胆怯更是凹陷了几分,看着像是个久病不愈的人似的,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姿态竟比海棠还要卑微。
温言玉看着刘灵芝随时要昏倒的样子,将想屏退元嬷嬷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盛气凌人地对刘灵芝说道,“今夜叫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皇上龙体抱恙已有数日,本宫侍疾于榻前偶然发现皇上平日里随身携带的一串木珠手串不见了踪影,刘嫔也是宫中的老人家,可曾有见过那串珠子?”
刘灵芝脸色又白了些,下巴已低到快贴近胸口了,声若游丝地回道,“嫔妾,嫔妾未曾见过。”
温言玉“啪”地盖上了杯盖,刘灵芝一惊,差点要跳起来。
“算了算了,本宫就与你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你回去问问贤王可曾见过,若是在哪找到了那珠子,就速来禀报,下去吧。”
刘灵芝诚惶诚恐地行了礼,半靠在元嬷嬷身上虚弱地退了下去。
“娘娘,杜公公说的事,您为何要告诉刘嫔呐?”
海棠接过温言玉手中的茶杯,替她擦去了手上的水渍。
温言玉傲慢地看着那风一吹就要倒的背影消失在如意殿门口,冷笑道,“虽说贤王如今对我儿唯命是从,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贤王可不似刘嫔这般好拿捏,我提点刘嫔就是警告贤王,他若敢有异心,我定要刘嫔好看。同时我也想试探下贤王,看看那东西是不是在他那里。”
“可是皇上发病突然,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随意交给他人。皇上素来不喜贤王,贤王连面见皇上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就算要给,也应该是给晋王才对。”
“本宫也曾这样怀疑过,不过杜远山说那日赵雅薇那个贱人掌掴他就是为寻问此事,想来能让素来以宽和贤良自诩的皇贵妃出手,这事应该不会有假,她应该也不知道兵符在哪。本宫现在倒是觉得极有可能是皇上藏了起来。”
“皇上不是从不脱下来吗?”
“皇上心机之深,非你我所能揣测,或者也有可能在温恒那里,皇上对他一直都是颇为信任的。”
“温道长?难怪他处心积虑地要逃走。不过娘娘,让温道长出宫的旨意是皇贵妃下的,如果真在温道长那,他为何不交给皇贵妃?以此求得庇护。”
“他不傻,只要兵符在他手中,他就算是有了免死金牌,何苦要将希望压在别人身上。更何况,他还想出宫去找那孩子的。”
“只要不在皇贵妃那,娘娘多少可以放心些。”
“放心?温恒一天没找到,本宫一天就放不了心。不管东西在不在他那,人一定要给我找出来。还有,杜远山那你再着人送些好东西去,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一个阉人,他下半辈子除了指望金银珠宝还能指望什么?咱们务必要保证他能为我们所用。本宫就不信,有谁会面对黄金万两不动心的。”
“娘娘英明,您是没看到杜公公每次看见咱们送过去那些稀罕物件时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粘到上面去了。”
海棠扶着温言玉往寝室走,温言玉的声音透过珠帘轻飘飘地落在空气中,“等我儿功成名就,这些东西算什么。”
永安殿内,元嬷嬷伺候了刘灵芝睡下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退了出来。
能在风云变幻的后宫平安生下皇子还独自将他抚养长大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软弱无能、胆小怕事之人?
刘嫔,才是深不可测。
回到屋内,元嬷嬷朝暗处摇了摇头,那里有风刮起,烛光晃了晃,又恢复了平静。
元嬷嬷自怀中掏出张纸放在烛火上,青烟燃起,片刻便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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