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欢拿着剪子的手顿在半空,好奇心促使她轻轻拨开了杨宗恒的衣领,脖子至背脊左扇骨中间一道可怖腥红的刀疤印入眼帘。
凌意欢并没有被这刀疤惊到,在凌家时,几位哥哥赤着膀子在大太阳下,在雨中锻炼时,那身上处处可见的刀疤数之不尽,早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样深的刀伤看样子是有些年深了,可却一直难以愈合到最初,当时受伤时不知是何等惨烈的状况。
突然想起梧桐说的杨宗恒上过战场的事,这伤会不会就是那时留下的呢。看样子他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只是怎么会养成现在这样的性子,着实让人摸不透。
凌意欢出身军人之家,对这些原就比旁人更多感慨,她叹了口气,细心的替他理好衣服,又把衣架上的外衣拿下来给他搭上,再把窗前缠枝青花色的双耳小炉鼎里安神香点上,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她觉得她在这方面还是太感性了一些,只是见了一个伤疤而已就软了心,把之前杨宗恒的为难都抛之脑后了。不过好在她手里的剪子没有留情,把他后脑勺的长发齐肩剪下,只留了前面左右两缕发丝。
“让你给我点东西还这么小气,这可都是你自找的。”凌意欢拿着剪子在他熟睡的脸庞比划着,一脸她没错的嚣张,“更何况一开始我是想挖你眼珠来着,不过想想是有些过分了,借你长发一用了。”
凌意欢把剪下的长发绾成一个结放进自己的香囊里,看他还睡着,想了想觉得就这么走了是有一点点可惜,总得再给这位世子爷留点念想才对。
……
凌意欢出了欢畅楼已快近黄昏,这一天累得她腰酸背疼的哟,她扶着腰出来如雪赶紧迎上来伺候,只是她这一脸倦意走得歪歪斜斜的实在让人忍不住要误会啊,梧桐欲言又止。
凌意欢道:“进去好生伺候你家爷吧。”
梧桐点头,却并未移步。
凌意欢叹了口气,只道:“不是我非要棒打鸳鸯,要是哪天你家爷不再这么针对我,我也是很乐意看你们两个成其好事的。梧桐跟了我恁多年,说是主仆实为姐妹,我岂能不望着她好。”
梧桐继续点头,却也无力反驳:“我会好好规劝爷的。”
嗯,这话听着倒舒心,凌意欢不再说什么让如雪扶着走了。
出府前去书房跟王爷道了个别,凌意欢说:“今天跟王爷聊了一整天收获颇丰,以后平城一定要多多跟王爷来往。”
昌定王府虽然是朝政里的一股子清流,看着是哪边儿都不挨,王爷还不乐意揽实权,但就皇上肯把藏宝图告诉昌定王这事来看,昌定王也有其不简单之处,他们二人的来往也许早就被皇上的人盯着了吧,所以有些话虽然只是在府里说说,但也一定会传到那位的耳里的,对这点凌意欢丝毫不怀疑。
昌定王笑了,这丫头倒是聪明,这是要他帮着她打掩护,让所有人都觉得今天她只是跟他在一块说话,并非见过杨宗恒的意思吧。
既然这样,顺水人情不如做到底,他道:“天色渐晚,本王还是亲自送县主回去吧。”
这样最好,也免得江家的人围着问一堆的问题,而且……这样一来凌意欢也好跟千机阁交待了。
凌意欢没有拒绝,昌定王便命人去套了马车到府门前,从挂着昌定王府特有玉牌的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去,凌意欢知道,她跟杨宗恒的绯闻至此之后只怕是要愈演愈烈了。
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她眼下无暇去顾及这些。
倒是昌定王似乎是真挺喜欢她的,这种喜欢无关乎皇帝的吩咐,他说:“你很像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位女子。”
凌意欢笑了笑,忍不住起了调皮之心:“王爷说的不会是王妃吧。”
爱屋及乌是很有可能的。
可昌定王却摇头,他道:“不是王妃,却是她一生中最要好的一位姐妹,其实真正算起来本王也只见过她一次,真正是出尘绝艳,遗世独立,可惜后来听说……哎,往事不提也罢。”
凌意欢愣了一下,她可没觉得她哪里出尘绝艳,遗世独立了,所以她问:“王爷说的像,是指长相还是性格?”
“长相。”
“多谢王爷谬赞。”
昌定王:“……”他愣了下,然后失笑了。这丫头的性格跟那女子简直天差地别,但长相真的是……一模一样,所以他忍不住又问:“你……是凌将军亲生女儿吗?”
凌意欢陡然凝目,自以为是惊讶的看向昌定王,其实她不知道她眼神里还带了些惊恐。
昌定王收了话头:“是本王唐突了竟问这种无稽的问题。”
凌意欢没有说话,只想他为何突然这样问,是跟之前说的话有什么联系吗?还是昌定王本身发现了什么端倪。
“宗恒虽然无理但却不是真正玩世不恭之人,虽对县主多有得罪之处,但本王还是希望县主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涵于他。”昌定王见她有些心绪不宁起来,看样子自己是真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于是便赶紧转了话题,“不过他跟我提过要娶你的事情,一开始是五分玩笑,五分捉弄之意,可现在。”
“现在如何?”
“我看他是三分捉弄,七分真心。”
凌意欢又凝住了,她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位王爷继续说话了,她笑得极假:“王爷果然会说笑。”
昌定王这么说是不是变相说明他对自己儿子做下的行径其实是持支持态度的,这真是见了鬼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