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怎么了?晚上那会儿还说得如此绝情,白天怎么就变成正常人一样了呢?
难道真的跟切换时的情绪有关,难得切换前一方的强烈情绪会被另一方继承下来?
如果那样的话,我以后还是不要对华鬘那么凶了。
“喂,走什么神呢?”沈喻提醒我。
“行吧。”我忽然想起什么来,转而问道,“垃圾堆藏尸的事情呢?”
“有眉目了,等你问完再说。”沈喻简洁以对。
我走到朱家房门前,调整着呼吸,脑袋里想着究竟该怎么开口问话。
沈喻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悄悄站在我身边,把我吓了一跳。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俩又重新尴尬起来。
“昨晚的那些话——对不起。”她低下头道歉。
“啊,没什么。”我使劲笑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正也都习惯了。”
“等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讲讲之前的事。”她说,“朱老头现在正在疑神疑鬼,你不要怕,单刀直入地问,他脑子乱着,很快就会乱了阵脚的。还有,如果他闭口不谈,你就说隗家夹墙里住着孩子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
“啊?夹墙?”我惊讶地问。
“对,我刚才又去前面院子走了一圈,老宅的外宽和屋里的内宽对不上,肯定应该有个夹缝墙,照理说人是没办法在里面生活的。不过相信你只要一诈他,他就会方寸大乱的。”
“好,我知道了。”
她抬起手,拍拍我肩膀,相比托付来更像是在鼓舞。我定了定神,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朱家老人坐在里屋的轮椅上,脸上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你是谁?”他看我推门进来,顿时警惕起来。
“朱大爷,咱们之前见过。”
“见过?”他狐疑地打量着我,然后把轮椅往后摇了摇,“倒是不面生,你也是警察的人吧?”
“也不全是,我是想跟您打听一下小鑫的事儿?”
他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就像千斤闸从城门上唰地卸下一样。但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冷静。
“不知道这个人。”
“其实您听力没有问题。一般来说,老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听觉、视觉出现问题,您独自居住,也没人打扰,更不至于装聋作哑。但为什么还要说自己耳背呢?”
我是个经常跟人陷入尬聊状态的人,况且跟朱家老人也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话题,只能硬着头皮聊下去,讲到这里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但是朱大爷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我爱装聋就装聋,爱装瞎就装瞎!好哇,你们还来试探我一个孤寡老头,证明我是装出来的,就算是装的,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所有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不管是客观的,还是心理的……”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按照之前沈喻教过的方法,先从远了胡扯、从大处胡掰,让人觉得你早就成竹在胸,有时候扯着扯着就把道理扯出来了——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推理法。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朱大爷粗暴地打断我的话,“什么客观,什么心理,你糊弄谁呢?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心里头古怪点儿怎么了?有问题吗?无儿无女的,我能指望谁?
“换成你,腿脚不好,身边没人照顾,每天孤灯吊影地一个人待着,你受得了吗?你心理上能不出问题?别以为我不看电视!电视上说了,要多关爱孤寡老人的心理健康!我现在身体衰弱,精神也没人关爱,心理上能健康吗?!”
朱大爷的一番话说得我无话可说,原来想顺势胡诌的词儿也被他喷到了爪哇国去。
我这脑袋瓜子要跟沈喻一样就好了,她就希望对方多说话,多开口,情绪多激动激动,这样她才能抓住话里的漏洞和把柄……
话里的漏洞?
我忽然想起来华鬘的话——朱大爷心理素质其实并不怎么样,我灵机一动,赶紧接着问:“您说得在理,您这腿脚不方便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老多年了,五六年了!肌肉都萎缩了!”
“平时照顾您的人是?”
“我侄子,有大事,我就给他打电话。他也不定时过来转转,送点东西什么的。”
“那您吃饭呢?谁帮您做饭?”
“还做饭?大多数时候就是凑合凑合!邻居啊,亲戚的,给我捎个饭,带点儿菜什么的。平时就是打电话,让街头的小摊给送个火烧、包子、肉饼什么的。”
“嗯,听他们说了。”这句话其实是假的,我根本就没有打听过朱大爷的饮食情况,但我决心诓他一下,“他们还说,您饭量还可以?一顿吃挺多的。”
“……我们这些老人,能吃是福气。”
“他们说,您一个人经常吃两个人的量,比小伙子还能吃。”看来有效果,所以我继续用诈。
“每次多叫点儿嘛,一次把午饭晚饭都叫上,所以就显得多。”他这么解释着,但眼神开始有些飘忽。
“多的那份饭,是给小鑫留的吧?”我突然发起进攻。
“胡说八道!什么小鑫!早说了,不认识这个人!”
“您之所以装聋作哑,其实也是为了他吧?”
“你给我滚!我不跟你们聊了!我心脏病要犯了!”
朱家老人一说生病,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便是当时我和华鬘在朱家调查时,无意中听见朱家侄子说过,朱家院子里总是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