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下山回来之后,莫语便一直待在听雨水榭里没再出去过。
醉语媚的灵在家里停了三日,钱氏依旧不肯发丧,霓虹阁主没有出现在丧礼上,也没有招待来吊丧的宾客,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对阁中的上下事宜一丝一毫地不管。
最终,还是长老团看不下去,以年底要接送灶王爷为由,命令钱氏必须将醉语媚拖出去埋了,钱氏这才叫了人来一块儿抬了出去,葬在了对面的山上。
醉氏嫡系死了一般是葬在祖坟里,祖坟便在后山长老院还要过去的山上,离历代祖宗隐居的地方甚近。但醉语媚做了坏事死于非命,且尚未出嫁,算作夭折,便只能自己寻块地方葬了。
因为醉语媚的死,霓虹阁主又不出来主持过年事宜,钱氏和醉羽昭兄妹忙着伤心,醉羽凡忙着各种事情……这个年过得极为低沉无趣,什么样庆贺的花样全数撤了,连同年夜饭和守夜淡化了。
今夜是除夕,莫语坐在窗前,无趣地望着湖面,露珠在荷叶上调皮地滚来滚去,令她没来由地想起那日醉羽凡的窘迫和纵容,以及她的放纵和俏皮。
可是,回到霓虹阁之后,醉羽凡不知道是即将过年了,还是故意躲着她,总之到如今也没有瞧见踪影,只是传来消息称已然将木秀公主等她关心的人,安顿好了。
望着那张简短到不增加一个字的小纸条,莫语有种那日去见探子的事情被醉羽凡看穿,而对方正在吃醋生气的直觉。但是,她不敢相信,只好将字条放在一旁,继续无趣地欣赏露珠。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竹锦吩咐厨房的粗使丫头将饭菜悉数摆放在桌上,来禀报莫语:“姑娘,公子来信说不能及时回来用膳了,秦先生也被叫了去帮忙,您看现在就用膳吧,免得饭菜凉了影响味道。”
莫语双手托腮,头也不回,机械地道:“天色尚早,用碗盖着稍等一会儿,现在还不想吃。”听雨水榭建在温泉之上,湖水皆是暖的,水榭内自然没有那么冷,所以即便是寒冬腊月,山上的温度较之山下更冷许多,这里却也是温暖如春,饭菜根本不会那么容易冷却。
便是这么等了一会儿,待到莫语死心地站起来准备随便吃点东西完成任务的时候,却听到水榭外远远地传来喧闹的声音,不禁翘首观望着。自醉语媚死后,阁中众人迫于钱氏和醉羽昭兄妹的威慑,在他们露出笑容之前,谁也不敢率先笑出来。因此,这段时日,雾霭山上下全部像是死了亲娘一样,一点笑声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今日忽然这般嘈杂起来,倒是奇了怪了。
竹锦见着莫语有些许的兴趣,提议道:“姑娘,奴婢去瞧瞧?”
莫语本想说不用,一起过去更好。但忽然想了想,无神地趴回窗前的榻上,道:“好吧。”竹锦得了这两个字,迅速掠向木桥上,遥遥地望了望,便笑着回来了,喜悦地对莫语道:“姑娘,外面下雪了。”
莫语这才将视线从露珠上转向对面的空中,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对面的塔楼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好像美妙的少女穿上了一件轻柔的薄纱,很是朦胧美丽。只是,再美的景色,没有人一起欣赏,也是无趣。
莫语低下头,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哦。”
见到莫语望着对面的塔楼出神,接着眼眸灰暗,竹锦的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只是,她知晓莫语的脸皮薄,也不拿这个开玩笑,只是道:“羽林公子他们……”
因了刚才莫语赏景和出神的耽搁,竹锦未能将消息及时说出来,等到她开口时,人已然到了跟前。只听见醉羽林的声音响在门外:“莫语小嫂子,过年了也没见你这里打扮庆贺一下,年纪轻轻地就这么死气沉沉可不好。”
却被醉文品一扇子打在头上,道:“还说人家年纪轻轻,别忘了你自个儿不过大了两岁,充什么大人?”
醉羽林也不着恼,领着一般大大小小的小子丫头笑嘻嘻地从窗外来到莫语跟前,冲着她眨眼睛:“小嫂子,是不是在想咱们那位忙得脚不沾地的大哥呀?瞧瞧,当真想得饭也不知味,睡也不安寝也么哥。”
莫语一掌拍过去,却被醉羽林笑着躲开了。她站起身对其他人道:“这位公子口不择言,说话这般粗鲁,平白掉了咱们大家的身份。不知哪位勇士,能够将他扔出去,本姑娘重重有赏。”
“什么赏?”众人不说能不能、敢不敢将醉羽林抬着丢出去,先起哄问有什么奖。更有人喊道:“莫非小嫂子要奖励香吻一个?”
“小嫂子即便奖励,你敢接吗?”
“嘿嘿,我是不敢,但若小嫂子这么奖励了,大哥肯定再忙也要赶回来,直接拎着咱们风姿翩跹的羽林公子扔进湖里抓鱼去了。”
顿时,冷冷清清的听雨水榭一片欢腾,年轻人们尽情地开着玩笑。半晌,竹锦待到大家伙闹玩一出了,连忙打岔道:“姑娘,饭菜快冷了,是不是先吃点东西?”
跟着这伙人开心了一阵,莫语竟觉得有些饿了,点点头问大家:“各位公子小姐们,不知你们可用过晚膳了,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
当初在后山爬上树为他们守卫的那个小男孩,经过半年的努力,又长高了不少。但总归年纪不大,说话虽有些带着变音,还是小孩子脾性,却喜欢装得老气横秋的样子。
这下,他瞪了大家伙一眼,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小嫂子,咱们在家里尚来不及吃顿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