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赵时维兄妹送别了霍然母女。
“怎么?舍不得人家?”赵家老爷子看赵时维一天都性质不高,晚饭后关切的问儿子,“你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吧?这我是肯定不能接受。”。
赵时维赶忙摆手否定:“您想多了。我把谢大姐看成值得尊敬的长辈。我只是……羡慕谢大姐,说走就走了。”
赵老爷子闭着眼沉思片刻,他知道儿子的心思,国家危亡,匹夫有责。他在国外辛苦求学五载,自然期待才华报国,却被自己强留在这个小县城,一直郁郁不得志。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老爷子故意停顿,看看儿子一脸沮丧,这孩子居然跟自己耍心机,用谢梅试探他,看儿子似乎彻底失望才又继续说:“后面还有一句‘游必有方’。你有大志气,也有大勇气。但勇气并非眼睛只看天上一心向上飞,却忘了脚下。要你留在家,只是希望磨磨你的性子,别忘了,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片土地才是你的根!”
“父亲!”赵时维激动的站起身,走到老父面前:“以前是我不懂,现在我都记在心里了。”
赵老爷子摸了摸他的手,“准备准备,走吧。”孩子大了,不能再留在身边,总要放他出去闯荡,去碰壁,才能真的成为参天大树。
火车上人挨人人挤人,霍然拼命的把夕月搂在怀里才没有被冲散。
“娘,人好多!”夕月闷声闷气的说。
霍然低头看她小脸挤的通红,忍不住哈哈一笑,安慰她说:“很快咱们就到北平了。”
“北平是不是很大呀?”夕月满脸的天真与向往。
“那当然!等到了北平,你也能上学去了!”霍然**她的头顶,这个孩子是谢梅全部的寄托,而且懂事的让人心疼。
一只手悄悄摸上霍然腰间的布包,霍然直接转头注视那个矮小的人,眼神冷漠而阴森。
矮小男人讪讪的笑了下,左挤右挤就不见了踪影。
“得手了?”一个人悄悄的问。
“没有,点子扎手,见过血,身上有刀。”
“算了算了,都是为了一口饭吃,犯不上丢了命,提醒兄弟们小心点。”
咣当咣当的民国时期火车是霍然不曾想过的遭遇,想想这些年来虽然有过痛苦,但比普通人更多的经历何尝不是她的幸运?
星光中,霍然强打着精神一条一条算着下车要做的事。程兰肯定是要找的,但首要实现把自己与夕月安顿好,找一份工作。据说民国教师工资不低,或许她可以去应聘一下算术教师。
下了火车,一个个黄包车挤在接站口,吆喝着招呼生意。
夕月紧紧贴在霍然身上,小手微微冒汗。
霍然目不斜视的拽着女儿终于穿过了人海,互相看看对方挤的歪歪扭扭的衣服,不由得再次大笑起来。
霍然在一个墙角边半蹲下来,帮夕月整理衣服。
“小月,你说咱们要先做什么?
夕月可爱的微微偏头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要找住的地方,要给小月找学堂,还有……找爹。”
霍然很满意她没把找程兰放在第一位。
她牵着夕月走在古老的城市里,没有后世轻松快捷的脚步,没有自信希望的眼神,大街上或衣衫褴褛的穷人愁苦的匆匆来去,或外衫华贵的富人麻木的拎着鸟笼踱步,或随意呵斥众人犹如驱赶牛羊的洋人。
霍然已经来到民国将近7个月,她清楚这是个什么时期,但那个遥远安逸的小县城,那个安宁的西医馆她体会不到这种绝望的麻木。
一个不小心撞到洋人的国人被围在中间拳打脚踢,他大声哀嚎,周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纷纷视若不见继续行走着自己的路。
手里颤抖的小手提醒她,现在她不仅仅是霍然,还是一个母亲。她狠狠的闭了眼,转身离去,终究不忍远走,霍然悄悄躲进一间铺子里。
“唉,大妹子第一次见吧。”商铺的老板叹息着说:“我们这住的久的看多了都习惯了。”
霍然低头不语。
她看着那个人被打的由高声哀嚎,到小声求饶,那几个洋人才尽兴离去。
霍然准备出去扶起伤者,不曾想,刚刚还躺在地上不动弹的人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的吐出一口血水,得意洋洋的对着左右说:“这洋人就是傻,以为大爷死了就住手了,哈哈大爷我是骗他们的,这挨打,尤其是挨洋人的打我可是行家!”周围笑声此起彼伏,再没有前面挨打时候的静默肃杀。
霍然止住了脚步,心中酸楚悲哀一阵阵的翻腾。
“娘,那个叔叔为什么笑?他不疼吗?”夕月指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好奇的问。
“因为他得意,所以笑;因为他习惯了,所以忘了疼。”霍然喃喃的说。
夕月很不解:“挨打有什么习惯的?疼怎么会忘了?”
霍然心里自问,是啊,为什么呢?
霍然与夕月在小巷子里穿梭,按照赵时维给的他朋友的住址一点点的寻找。
“抓住他!”
“混蛋!快!别让他跑了!”
几声别扭的汉语传来,霍然心里一惊,就是后世电视里常听的外国人说普通话的感觉!
霍然四处打量,自己正在一个十字路口,左边一扇门半掩着,她不再犹豫,拽着夕月躲了进去。看了看院子里没人,她毫不客气的夕月藏在一堆破筐后面,又小心的透过门缝悄悄看向外面。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