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顶尖高手被士兵所伤,可见所谓练功能练到刀枪不入地步的传言,纯粹是鬼话!现实中武功再高,也得有肉身承载,铁甲也有被射穿的时候,何况是皮肉之躯!只不过武功高的人身形快、力道大、技法巧,一般人很难伤到他而已。
这里的关键是数量与质量之间的换算关系,武功低,但人数多,且彼此之间分工明确,配合默契,自然能形成杀伤力呈几何数倍增的效应。
刀疤脸见同伴受了伤,低声道:“遇到硬茬了,他们是什么人?”
“这里距镇边城不远,肯定是城里的守军。”王魁道。
“从没见过如此强悍的明军。”
“这里的守军是募军,远非那些屯田的世兵能比。”
明代实行世兵制,所谓世兵制,顾名思义便是家中男丁世世代代当兵屯田的军户制度,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军户主要来自当年随朱元璋起义的“从征军”、故元和元末割据势力降明后的“归附军”、因犯罪而被发配的“恩军”、抑配民户入伍的“垛集军”。这些士兵以卫所为单位,平日里三分时间守城,七分时间屯田,加上兵源无选择性,所以战斗力不强。
镇边城是北境通往京师的门户,为防鞑靼人深寇,三年前,五军都督府力主招募民壮,在镇边城驻扎一支人数过万的精兵。但募军所费军需甚巨,宣德皇帝只准招募三千民壮,这三千民壮便是时下大明唯一一支募军。
募军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且无须屯田,可日日训练,所以武功和战术素养远胜于世兵。
这时,一名士兵叫道:“是鞑贼!大家小心,不可放走他们,否则,会有许多无辜百姓名丧其手。”
望着这群骁勇的士兵,朱祁铭由衷地感到自豪,一扫锦衣卫给他带来的挫败感。
刀疤脸召集同伴耳语一番,然后自己带着两人飞身绕向明军侧后,另二人则迎面扑上前去。
王魁
(本章未完,请翻页)拔剑踌躇不前。
朱祁铭只觉得心头一紧,正要开口报讯,战斗已然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一切都来不及了。
正面进攻的两名瓦剌武士一人中箭落地,一人被长戟撩伤了左臂。可是,侧后的三人使暗器放倒了过半士兵,瓦剌武士乘机欺上前去,余下的士兵立马落了下风。
眼看最后一名士兵死在刀疤脸刀下,朱祁铭心在滴血,一名稚子竟然感受到了悲壮与自责交织而成的滋味。
瓦剌人回来了,五人都挂了彩,其中一人左胸中箭,伤得不轻。他们脸上不可一世的神色不见了,代之以深深的落寞。
一名瓦剌武士扬刀扑向朱祁铭,王魁立马仗剑挡在他身前。
王魁瞪着刀疤脸,沉声道:“你得信守你的承诺!”
刀疤脸恶狠狠地瞪了朱祁铭一眼,然后挥手示意那名瓦剌武士退后。
“王魁老兄,镇边城明军强悍,而且锦衣卫也到了这里,你得把咱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应远离镇边城,藏入涿鹿山。”王魁道。
当下瓦剌人花了半个时辰分头疗伤。那个中箭的瓦剌人经同伴好一阵忙活,方能随队行走。
黎明时分,一行人来到涿鹿山。上山时,刀疤脸十分谨慎,喝令大家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众人潜入一个山包上的凹坑中。
这处凹坑处于密林深处,四周雪树环绕,是个绝佳的隐蔽地点。
朱祁铭躺在王魁身边,只觉得饥寒交迫,全身虚弱无力。
他双手撑地,想坐起身来,却力不从心,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颓然扑倒在地。
这时,远方隐隐传来呼唤声,众人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王子殿下!”
朱祁铭艰难地撑起身子,透过雪树的缝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渐渐地,对面山头上现出十多个人影。
“王子殿下!”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身影!
是越王府护卫!
短暂的兴奋之后,朱祁铭默默垂下头。他真的不愿发出求助声,害得这些护卫白白丢掉性命。
“王子殿下!”
这声呼唤内力充沛,震得树上的覆雪簌簌坠落。
师傅!朱祁铭再次举目望去。
果然是梁岗!
有师傅在,还怕这帮贼人做什么!
朱祁铭血脉贲张,浑身颤栗,兴奋地张大了嘴巴,就在他方要开口回应的时候,忽觉身子一麻,整个人立马瘫软了下来。
倒地前的一瞬间,他瞥一眼刀疤脸狰狞的面目,卡在喉中的那声叫唤化作一口悠悠长气,徐徐吐了出来。
“你们发现可疑痕迹了么?”梁岗的询问声飘了过来。
“没有。”不远处响起杂乱的回应声。
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呼声大作,只是呼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朱祁铭的心似乎紧随梁岗而去,他已神智不清,很快便昏睡过去。
当他悠悠醒转时,发觉被制的穴道已被解开,可他无力活动身子。
冷,无比的寒冷!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他归于平静。
身体似乎与大地融在一起,血液快要凝固了。迷蒙中,那二十多个殉职的勇士仿佛向他缓缓走来。
“这小子不行了,活不过今晚。”刀疤脸冷冷地摇着头。
王魁蹲下身子,将一块干肉递到朱祁铭手边。
生存还是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