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与现实,总还是有些区别的。/p
当魂牵梦萦、五彩斑斓的理想照进灰暗无光的现实之时,难免会发生一些不如人意的变异。譬如,想象之中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现实里的则可能是面朝大海,风湿柱拐。但是,相比于从梦想到现实的畸变,令人更悲伤的故事则是另一个,那就是,有的时候,伤害自己最深的,往往是人自己。/p
当郑和被前来寻人的栾会一行人救起之后,他方才知道了自己当前的大体位置。自己身处的地方,是申城西面远郊的一处草地,再向西去一点儿,便将要超出申城的管辖范围。/p
申城西面?远郊草地?开什么玩笑!你问问月亮,洒家明明是从城东面溜出来的好不好?这他喵的是个什么鬼情况?谁能给洒家解释一下,这神一般的走位到底是肿么一回事?/p
经过一番向旁人的再三确认之后,郑和大致还原出了自己逃亡前后的情形。昨日,他自城东出走,由城外的小道朝东而去。然而,在他埋头赶路的途中,却是与正确的路线方向越来越偏,尤其是在撞上了那件灵异的“事故”之后,郑和终于彻底走上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直到次日清晨,这活生生的一出夜幕下的悲剧,才以郑和的“落网”为结局,在寤生的哭声中落下了帷幕。而这一出悲剧中的主角,公认的男一号——郑和,虽然耗费了大半天的力气,却纯粹是在自己兜圈子玩儿,他不光没有能够摆脱掉申城的追兵,甚至连申城都没能够离开。如此看来,郑和不得不承认,自己确确实实是成长为了一枚名副其实的路痴了。/p
此时此刻,知道了事实真相的郑和,摆出了一脸近似于生无可恋的表情,随着栾会一行人马,踏上了返回申城的路。/p
……/p
申城,一处暗室里,一名千喋向一脸凝重的栾会汇报着情况。/p
“……彼时我二人射箭驱兽,意欲分开豺群,却未料豺群凶性发作,向我等反扑……”/p
“……待到我两人摆脱豺群,重新寻见君子之时,天地之间陡然生出异变……”/p
“……异变?什么异变?”栾会打断问道。/p
“我等亲眼目睹,有银白霹雳,自天而降,灼土焚草,坠地成马,而后引着君子朝西而去。”/p
“霹雳化马?”侍卫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玄衣武士,重复着确认道。/p
“是。”玄衣千喋点了点头,继续详细地解释道:“一匹银白色的神骏,是自那霹雳之中凭空诞出的。我二人驭炁疾行十余步,不及其一步之遥。纵使我等竭力追赶,犹不能及,因此失了君子的踪迹。”/p
“……白、马?”听到属下汇报的奇闻,栾会面色怪异地嘀咕了一下。在犹疑了片刻之后,他旋即对着面前的千喋吩咐道:“汝随我来。”/p
说罢,侍卫长转身迈步,大步流星的就向暗室外走去,千喋武士则紧紧跟在其身后。然而,就在其抬起脚就要迈出门口时,栾会却又停了下来。他收回迈出的脚,在原地站定,一动不动,一时之间仿佛是变成了一尊雕塑,只有那双眼在晦明之间变了几变。/p
伫立了一阵子后,栾会缓缓转过身来,一脸肃然地对那名玄衣武士命令道:“听好!昨夜之事,尔等所见所闻,不得再与人提一字。今日,此间之语,亦概密于此室,不得再入他人之耳。知否?”/p
闻言,玄衣武士利落地拱手回应了一声:“诺。”/p
……/p
君子室内。/p
卧榻之上,刚刚醒过来的郑和,感到浑身疲乏。他半眯着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伸手往身上摸去。寻摸了一阵子之后,却并没有找到提神醒脑的香烟。这个时候,他才幡然醒悟过来,自己,早已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p
懒懒散散地坐起身来,用一脸麻木面对着空荡荡的墙壁,脑子里还有些懵的郑和开始发呆,而睡在他身旁的寤生则是动了动鼻尖,轻轻翻了个身,然后又沉沉睡了过去。/p
好像,从前世的以前开始,自己就是这副倒霉模样。对于努力自强、奋发向上一向都不是很习惯,但是,要是抽身跑路什么的一般还是比较顺利的。然而,这一次,却是连转身跑路都变得不顺利了。/p
面对着人生中如此重大的失败,才刚刚醒过来还有些精神恍惚的郑和,不得不就这次突发性的跑路展开一次深刻的自我检讨。在抱着绝不能让自己唯一的长处也变得一无是处的决心的检讨过程中,他猛然发现,自从穿越以来,自己好像还没能干出一件像样的、穿越文主角该干成的事情。万恶的殉葬制度并没能被推翻,周围的家臣也被他弄得有些离心离德,更不用提救不了那些身处剥削泥潭里的劳苦大众,甚至于自己这一世的兄弟,他也是说抛下就抛下了。现在回头想想,郑和感到羞愧至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做出点儿什么像样的事情来了。思及此处,郑和不禁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与纠结当中。/p
而就在郑和正兀自迷茫,陷入了深深的纠结里的时候,屋外有侍从进来通知他:家朝,快要开始了。/p
……/p
今天的家朝,不谈大义,不谈国情,不谈百姓,主要围绕着君子出奔的议题,在一片阴云惨淡的气氛中隆重展开。/p
正厅之上,郑和还礼坐定之后,瞥了眼堂下行完礼归位的老家宰,又回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情景。/p
那是他们刚刚回到申城的时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