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玄幻奇幻>笔下转生>第六章、治丧 四

听完了离芜和姜隼的奇特请求之后,郑和忍不住脸色一沉,他用疑惑的目光来回地逡巡,细细打量着堂下的一干人等。在座的大部分人在听到了离芜他们的请求之后都是面面相觑,露出了惊愕之色,而以老家宰为首的几位老臣则仍是一副雷打不动、古井无波的模样。

看着毕恭毕敬拜伏在地的离芜和姜隼,一贯秉承“总有刁民想害朕”为警世恒言的郑和心中涌起了千绪万端的烦忧。他那一向无法无天、不受控制的思想开始了连续不断地高负荷的臆测和揣摩,这使得他整个人都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坐卧不宁,阴谋,圈套等等字眼不停地在郑和脑海里闪现。

看看几位淡定如水的老家臣,再看看伏地不起的离芜和姜隼,郑和暗自恼怒的想道:你们是事先便已经串通好了吧?其实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对不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专挑这个时候在背后给我捅这一刀,难不成离芜姜隼你们两个真的想去当门神不成!

本来,作为上司,却做不到以理服人,郑和便已经十分的难堪了,现如今,又有这两个不识时务的家伙横空出世,也跑出来跟着凑热闹,直让他觉得这个继承者做得憋屈到了极点。

越寻思越觉得气愤,于是郑和对着那两个主动请死的家伙自然也没有好的语气,他怒气冲冲地开口拒绝道:“此事不可。”哼,想死,想得美,没门!

被明确拒绝的两人似乎早有准备,他们立刻败不馁地指天盟誓道:“君子,我二人以宗族姓氏立誓,九幽之下,必护先君之周全。”

郑和当即反驳道:“两位,不必立下如此重誓。我并非忧心二位难当重任,实是此非君父所愿也。君等皆为忠志之士,纯良之臣,君父怎忍使珠玉没于泥沙。况以勇士殉葬,乃是自毁干城,岂不为国人耻笑?”

闻言,两人不禁动容,姜隼叹息道:“我二人乃失职之臣,常人之姿,当不得干城之称,君子实在是过誉了。”

接下了,这两个人开始历数申君午对他们种种赏识和信任的往事,谈到动情处时声泪俱下,最后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那气势滂沱的眼泪说来就来,让人分不清是深藏的演技爆发还是内心的真情流露,同时,这一幕情景还引得旁边的一众家臣们纷纷掩面拭泪。离芜的哭相尤为夸张,本来他的嗓门就大,声若洪钟,那哭声进得人耳仿若春天里的滚滚惊雷,直刺到左右心房,又似落雨前的万千黄蜂,搅翻了人整个脑海。

哭鼻子,抹眼泪,赖在地上撒泼打滚儿乞命求饶的,郑和见到过,然而,似这般痛哭流涕、鬼哭狼嚎但求一死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在感到惊讶的同时,郑和发现自己似乎总是难以和这帮人将对话调到同一个频道上。

在春秋战国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人们对于死这件事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甚至于可以说是随便。在某些方面,史书上那一帮自我标榜胸怀天下、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们总是很惜命的,不管是寻仙访道的帝王诸侯,亦或是抛妻弃子的将相天子,还有那帮专注仕途二十年的士大夫、酸秀才们,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他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在另一些方面,他们更可能会为一个约定,一句话语,甚至为了一件即便做了也于事无补的事情而千方百计地献上自己的性命。但是,不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对于离芜和姜隼这种哭着喊着要求陪葬的极端行为,郑和都不敢苟同,也完全无法理解。他一直觉得,世界那么大,凡人那么多,不论什么事情一旦较了真儿,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剩下来的东西大多都是枯燥与煎熬。而此刻,他眼前就有两个枯燥烦人、让自己难熬、为旁人添堵的典型。

见到哭诉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离芜便伸出毛手抹了抹眼泪,然后向着大堂上的少主大声抗议道:“君子虽临位,却不可忘先君。”

见到离芜当场失态,姜隼立时神色一变,慌忙拉扯离芜的衣角,并且连连用眼色示意对方,但离芜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嗔目直视着堂上目瞪口呆、表情惊诧的少主。

此时的郑和牙疼万分,看着这个满头白毛的硬骨头,他心中恨道:哦,不让你们去死,本君子还要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喽,呵呵,不成想这个离芜看起来五大三粗,扣帽子的本事倒是不错。

一旁,老家宰见此情状,立即对离芜怒斥道:“芜,休得无礼,诸事自有主君决断,岂容尔造次,还不退下!”

受到斥责后,两个人悻悻地行过礼,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老家宰则换回了平时那副谦恭的面目替离芜向郑和请罪。郑和满心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放在心上。

看见事已经僵持到了这个地步,郑和决定干脆就此对老家宰摊牌,便实话实说道:“家老啊!和之所以要推迟殉礼,非为主君之安排不妥,实因吾于心不忍,窃以为此举有伤天和。吾不愿殉人陪葬,欲止从死也。”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堂下的众人在听到了自家君子的想法以后神色各异,不以为然者有之,吃惊错愕者有之,喟然长叹者有之。随后,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堂上嗡嗡地乱作一团。

有的人忧虑:“殉葬之礼,自古传承,各姓各族,多有此成例,骤然摒弃不用,恐受非议,君子此举似太过冒失。”

有的人质问:“废殉礼,止从死,先君于地下便无人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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