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将张鲸刚才在司礼监对他说的话,一一转述给了贺六。
贺六皱了皱眉头“魏公公,我觉得,张鲸应该知道你女儿的下落。他请你去他府上赴宴,恐怕是要借着你女儿的下落要挟你。让你背叛王公公。”
魏忠贤点点头“六爷,忠贤不是笨人。我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若张鲸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我想请您老出手,将我的女儿抢回来。”
贺六道“魏公公你放心。你的女儿,便是泽贞的侄女、我的重孙女。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父女骨(肉rou)团圆的。”
魏忠贤又道“对了。六爷,还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六道“但讲无妨。”
魏忠贤压低声音道“六爷,锦衣卫内的王、骆之争愈演愈烈,已被皇上察觉。您的两个徒弟,现在天天斗得跟乌眼鸡一样。您这个做师傅的,该管管他们了。”
贺六叹了声“我老了。他们却正值壮年,翅膀硬的很。我今天还劝过他们。他们能不能听进去我的劝告,就只有天知道了。”
魏忠贤道“他们要是只在锦衣卫中争来斗去也就罢了。我却听说,他们利用言官相互打击。您老应该清楚,皇上最恨三法司的那些言官。皇上的家奴跟言官们搅合到了一起,恐怕不妥啊。”
贺六道“他们要是一心找死,我这个做师傅的也帮不了他们。魏公公,谢谢你好意提醒。我也给你一句忠告。你是王公公的人。千万不要被张鲸蛊惑,倒向张鲸。呵,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张鲸就要人头不保了。”
魏忠贤眼前一亮“六爷,您老要对张鲸下死手?”
贺六不置可否的一笑“我可从来没这么说。世间事,从来都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有的人坏事做多了,迟早是会有报应的。”
京城城北,裕德茶楼。
茶楼二楼,已经被人包下。甲字二号雅间之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张鲸,一个是刘守有。
张鲸抱怨刘守有“把赵冬秦送往广东也就罢了。你非要出馊主意,让我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这下好了,我怀疑,贺六已经盯上我了。”
刘守有摇头“我的张公公啊。你觉得,如果咱们不灭赵冬秦的口,贺六会让赵冬秦平平安安的到广东么?要知道,打闷棍、绑票、刑讯((逼bi)bi)供,是锦衣卫的本行!贺六在锦衣卫效力五十六年,精通此道的很!赵冬秦要是落到了贺六手里,六年前的那两桩事,咱们还捂得住么?”
张鲸沉默片刻“那现在怎么办?被贺屠夫盯上,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
刘守有劝张鲸“张公公,你怕什么?事(情qg)已经过去六年了。赵冬秦这个具体经办那两件事的人也死了。贺六拿不住实证的!他就算找到您门上,您来个死不承认,他也没奈何。再说了,皇上现在需要您对付那些难缠的言官。皇上不发话,贺六不敢拿您这个司礼监掌印怎么样。”
刘守有一番话,倒是让张鲸放下了悬着的心。张鲸道“嗯,你说的有道理。对了,幸亏你三年前给我出了个妙招,把魏忠贤的女儿攥在了手里。呵,过两天我要请他到府上赴宴,对他摊牌。用他的女儿要挟他倒向我。”
刘守有笑道“魏忠贤是王安的心腹。若他反戈一击,成为您安插在王安(身shen)旁的一颗钉子。离您扳倒王安那一天,便不远了!”
张鲸道“我的仇家,可不止王安一个。倒下一个王安,还有陈炬、沈一贯、张位、言官集团,哦,还有那个老不死的贺六!”
刘守有道“张公公,你还是要利用国本之争。在争国本的政潮中,整垮您想整垮的人。”
张鲸皱了皱眉头“唉,谈何容易啊!满朝文武都反对皇上立皇三子为太子。皇上现在只能拖着。”
刘守有道“张公公,有时候您把事(情qg)想得太复杂了。我问您,若皇长子被人刺杀,死于非命。还会有人反对皇三子做太子么?又如果,刺杀皇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您的那些政敌呢?”
张鲸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你要我谋害皇长子?这,这可是诛九族,不对,诛十族的重罪!”
刘守有冷笑一声“张公公,你知道贺六为何能屹立三朝而不倒么?因为这个人面似良善,其实却有着雷霆手腕!该狠心的时候绝不手软!”
张鲸轻声道“这事儿,你得容我考虑考虑。”
刘守有不失时机的对张鲸玩起了激将法“张公公,咱们跟贺屠夫斗了这么多年,却一局都没胜过。您甘心么?”
张鲸道“自然不甘心。”
刘守有给张鲸添上了一杯茶“假如咱们刺杀了皇长子,成功栽赃给贺六。贺六纵使有十个脑袋,恐怕也不够砍的。等他掉了脑袋,咱们还用担心六年前的那两桩案子东窗事发么?朝廷政斗,向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该痛下决心的时候,就要痛下决心。这样吧,您先宴请魏忠贤,将魏忠贤拉过来,咱们再谋划接下来的事。”
张鲸喝了口茶,压了压惊“好吧。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先把魏忠贤拉过来再说。”
张鲸一生,犯过无数的错误。这一回,他又犯了一个错误!
就凭一个十岁的小女娃,他真的能要挟魏忠贤反水么?他低估了魏忠贤的狠毒!
魏忠贤早就看清了,张鲸只不过是万历帝用来对付言官集团的一个工具。就像是一个夜壶,万历帝用完了,早晚要将夜壶赛到(床)底下。
一句话,跟着王安、陈炬、贺六混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