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赖头叔,您别急。我是担心万一是我娘卖错了呢!以为您想买的是母鸡,结果您要买的是母羊是不是。”
“呸,瞧你家那几只小鸡仔,我还能花五两银子买不成,谁家没有似的。”
“可无论如何,老赖头叔,我没见着我娘,我娘不回来,我是不会让您把羊牵走的。”
“你……”
就在老赖头真的抬手,邬桥也耿着脖子不退让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哎呀,这是做什么呢?”
邬桥见是徐氏回来了,忙惊喜,正要开口便听老赖头先说,“大妹子,你来说说,刚才我是不是花五两银子买了你家的羊。还是你让我来牵的,可你家闺女死活不让我牵走。”
邬桥忙也焦急的盯着徐氏,“娘,您跟他说,您不是要卖羊的,您不卖。”
徐氏有些尴尬,端着一小笸箩,里面装的是别人家借来的糯米。可此刻她真想把头塞进糯米堆你去,因为面对邬桥,她没办法说不卖。
“乔娘,这羊真的是娘卖给你赖头叔了的,你就让他牵走吧!”
邬桥不愿意相信,可徐氏自己说了,那便是没得假。但看看可怜的母羊,看看怀里还等着吃羊乳的安儿。
邬桥上前一步,“娘,安儿还得喝羊乳呢!他身子薄,喝着这羊乳才长到这般大,如今还未断奶,这羊不能卖。”
邬桥说的是这羊不能卖,而不是这羊能不能不卖。
一个是肯定,一个是询问,语气和结果完全是不一样的。
徐氏第一回在自己女儿面前觉得有些羞愧,她也知道安儿如今吃羊乳。安儿是她儿子,早产下来她又没有奶,就是靠喝羊乳才养活大。
可家里现在情况不好,何况安儿如今也大了,米糊面条也能吃上几口,便是不喝羊乳也行了。
这母羊养在家里,日日还要去割草,又没什么别的用处,费时费力。正好徐氏见着这么个机会,只要投点本钱的事。搁在以往五两银子哪里是什么大事,可现如今邬家就是拿不出来。
徐氏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这头羊的身上,如今为了家里头未来的希望,这羊不能卖也得卖了。
可邬桥开了口,徐氏还是不为难的不做声。邬桥都要哭了,“娘,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儿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骨就这么没了啊,这羊不能卖,真的不能卖。”
“娘,女儿求求您,把银子还给赖头叔,咱们不卖了,不卖了。”
那老赖头听的一脸的火大,“什么不卖了不卖了,这已经说好的事,怎的就不卖了?再说,这羊现在就是我的了,没得什么卖不卖。”
说着,上前来,扯了羊腿就要往外面拉。
邬桥一急,不由得把邬安往徐氏的怀里一塞,忙跑过去跟老赖头抢羊,“不卖不卖,我们不卖了,赖头叔,您别牵我们家的羊,这是我弟弟的口粮,不能卖。”
路过的人指指点点,都围了上来,徐氏自觉惭愧,这才颤巍巍的开口,“赖头大哥,要不这羊,我们还是不卖了。”
老赖头一听就火了,“不卖?我跟你说,这羊是我花了五两银子买的,你说不卖不就卖了?不不不,这不是卖不卖的事,是这羊已经是我的羊了。现在不是你们不卖,是你们想要买回去,得看我卖不卖了。”
那老赖头也急了,本也不是个老实人,还以为捡了便宜,哪里晓得银子花了,东西还拿不到手,那能不急么。
邬桥却趁着人多势众,忙喊:“娘,您快把银子还给赖头叔,赖头叔人好,不会跟我们计较的。”
外面也有人说,“是啊!徐大妹子,你家闺女不肯卖,你就把银子还给人家老赖头算了。老赖头也是的,别跟人家小姑娘计较,拿了银子到别处再买去。”
“对对对,都是一个村的,别伤了和气。”
“就是嘛!人家这家里孩子小,还得喝羊乳呢!”
“不过,这邬家的哥儿不是早产的么,我瞧着壮实着,这羊乳还真的这么好,比喝奶还强?”
邬桥听着外面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知道这羊肯定可以留下了,忙高兴的说,“是呢!各位叔叔伯伯,我弟弟八个月早产,我娘身子不好,没奶。我弟弟就一直喝羊乳,如今长的可比一般娃儿还壮实,所以这羊乳,我们还要一只喝,这羊不能卖的。”
又冲着徐氏道:“娘,您快些把银子还给赖头叔吧!”
更是冲着老赖头笑眯眯的说,“赖头叔,今天不好意思了,劳您白跑一趟,要不上家里喝口水。”
一边说着,一边把羊绳从老赖头手里给抢了回来。
那老赖头心中虽然不忿,可想想这么多人,只当自己今日这便宜没捡成。这年底年初的羊贵,那时候家家户户吃羊肉,肉贵。
到了四五月份,羊价贱,可一头母羊怎么着也得六两。老赖头贪便宜五两买了,得意的赶紧上门来牵。可现在是真后悔,就该让邬家的给他送过去的。反正看这架势,不是这邬家的不卖,而是他们家这小丫头不卖。
没办法,现在事情成了这样,老赖头也只叹口气,“行了行了,喝什么水,赶紧把银子给我了我好走。”
邬桥连声应是,然后看向徐氏。
徐氏抱着邬安,又拿着糯米,邬桥只当她没手掏银子,便走上前来,“娘,银子放哪了?我来拿。”
徐氏脸色泛白,如蚊呐一般弱弱的道:“花了……”
邬桥一愣,差点就开口问:花了?这才多大会,怎的就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