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启争皱眉的盯着眼前的华子,“你方才说什么?”
华子虽然觉得自家公子这般做有些不可,可他不过是个下人,可没办法干涉少爷的想法,只好按照少爷吩咐行事的。
只好继续双手奉上银票,“冯公子,我家少爷说,愿以此小小心意换冯公子退出,把顾先生亲传弟子的位置让给我家少爷。”
冯启争方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此次再听一遍还是如此,忙呵斥道:“混账!”
冯启争是典型的读书人长相,算是遗传了冯简和冯母优秀的部分,平日里看起来也是清秀少年。说起话来也很是轻柔,待人温和有礼,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也算是温润如玉。
可听了华子的话,他气的五官都变形了,当即就呵斥了华子。
华子见这清秀小公子突然变脸,当然有些瑟瑟的,忙缩着肩膀说:“冯公子,我家少爷可是出了一百两,抵得上你们家多少年的开销了,您还是接了吧!”
冯启争气的嘴唇泛白,他最恨的就是如此,他冯家是穷,可到底也能温饱,更能供养他这个考生。相比于许多吃不饱穿不暖的学子来说,他已经比别人优渥很多了。
可这次参加岁试,冯启争在一众考生里面,是那么的渺小,别人条件差的尚且带着书童,只有他孤身一人,哪怕学问再高,可在那些个学子严重,也不过是个还没洗干净腿上泥的乡巴佬。
甚至暗地里多少人叫他这个案首为炊饼郎,只因为他赴考之时,因为炊饼方便携带,价格又实惠,所以买了许多炊饼带入考场充饥。
便因为这个,哪怕得了案首,他依旧被人鄙夷。
冯启争虽然暗暗发誓,定要让这些人刮目相看。可少年心性,有几个真的能明知自己被人嘲笑,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周铭让华子带的这些话,更是直接揭开冯启争脸上那层遮羞布,**裸的打脸,让冯启争如何不气。
“滚,你给我滚,滚出这里!”
“冯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你真不要吗?”
冯启争虽是书生,可农家子怎么都有一把子力气的,一气之下,推嚷着让华子滚出去,“你给我滚,滚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世人并不都是见钱眼看。他就算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学问不济,不入人眼。”
是的,有钱又如何,照样还不是不如他这个农家子。
冯启争如此想,心中稍微平复了一些,可还是把华子赶出门外,“你快些给我走,别在让我看到你。”
“哎哎哎,冯公子你再考虑考虑啊!”
华子被冯启争赶出屋来,最后无论他如何喊叫,里面的冯启争压根不搭理他,没办法,他只能回去。
倒是院子里的冯母有些好奇:“后生,你怎的被我儿赶出来了。”
华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这事办不好,回去了少爷又该罚我了。
华子随便扯了个幌子,说是自己惹了冯启争不高兴而已,便跑了。冯母也如此信着,便忙着烧火做饭去了。
华子出了冯家院子,正要回去,就见着一人叫住自己:“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华子瞧那人面相与方才所见的风公子有些相似,便猜测这肯定是父子两:“敢问,您是冯老爷吗?”
冯简很是享受这种恭维,特别是冯启争得了案首,听了好些这样的话,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此刻又被一个做惯了下人的人刻意恭维,可不就是里里外外都舒坦极了。
便笑着说:“正是!方才见你小子从我家院子出来,你是?”
华子见冯简这搭话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那未完成的使命很是有戏,便谄媚的上前,“冯老爷,小的这里有一事要求求冯老爷……”
把自己的位置摆的极低,又把冯简抬的极高,更是又掏出怀中的银票,冯简很快便沦陷在华子的攻陷里。
等冯简辞别了一脸笑意的华子回家的时候,觉得整个人更意气风发了,摸摸怀里的东西,啧啧!大家伙,一百两,出手真是大方!管他什么少爷老爷的,先把实惠落到,反正村学也放假了,等他明日得空,去镇上兑了来。这真金白银还是要拿到手才行,一张轻飘飘的纸,谁知道真假。
如此想着,冯简的脚步更是轻快了,迈着步子进屋,见冯启争脸上似乎带着一些不愉,“争儿,你这是怎么了?”
冯启争方才思虑一番,便做下了决定。他已经十七了,不只是他等不起,家里也等不起。冯简也就这点收益,还要供养冯启争,一个考生除了衣食住行,还要与人结交。
这开销可是个无底洞,冯母在家要操持一家大小,还种了一亩地,好歹自家口粮不用掏钱买。
可为此,冯母也是操劳的厉害,看着见老,不像是冯启争的娘,倒像是奶了。冯启争心疼冯母,也不愿意全家因为自己节衣缩食。
今年大考,若是错过了,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他不知道自己三年后如何,所以……虽然顾跃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可他急于出仕,急于改变家中的情况,只能放弃这个良机了。
可到底心中还是不甘,毕竟若是情况许可,跟着顾跃近身学习一番,那受益自然巨大。
这种两难的选择让冯启争心中有些煎熬,脸上不经意间也显露出来了。
听到冯简问,冯启争摇摇头,有些凄然的开口道:“爹,顾先生那边爹帮忙推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