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独属于三郎的思考回路到底正不正确暂且不加讨论,明智城已经废城,这是不争的事实,而明智光秀目测也很快会回到岐阜,三郎并不需要等待很久。
其次——也是三郎等待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织田信孝。
织田信孝是三郎名义上的三子,明智光秀实质上的儿子。因为三郎乱来的将养子改为了亲子,所以织田信孝也就入住了岐阜城,并在元服后开始领兵作战。他目前还只有十六岁,对明智光秀说出的“织田信长是你们生父”一事一直怀有疑虑——脸是一样的,但三郎与他记忆中沉稳可靠的父亲实在差别太大。而将儿子送给三郎后,明智光秀也不再单独去见自己的孩子,偶然碰见也是一如既往的面巾裹面,态度冷淡。
然而这并不妨碍改姓织田的信孝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进而对他颇有好感。在听闻明智城被围攻后,同样知道了明智城与明智光秀渊源的织田信孝几乎是不加迟疑地就向三郎请求一并出征。
嗯……这种事……当然要问过小孩子的真·父亲才行啦!
打仗也是蛮危险的呢!而且这次要直面的是武田家,织田信孝既没有足够的经验也还没有足够的智谋,贸然将人带过去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但是就这么拒绝了,好像也很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啊?
战国时代的人判断一个人能否自己下决定依靠的是是否“元服”,只可惜三郎的想法从来就与众人不同。至今为止还记着二十岁才是法定成年年龄的他完全没把织田信孝的“元服”当回事。森长可因为父亲已经战死而扛起家族,家臣们也并不为这种事觉得奇怪,反而对森长可的忠勇大加赞赏,因此虽然有雇佣童工的感觉,看着森长可那张坚定的脸,三郎也就当成又一个战国奇怪的规矩,将森长可算作家臣来用了。
但是织田信孝就不一样了,他的亲生父亲明智光秀还在呢!
毫无自己现在才是织田信孝父亲的自觉,三郎在听到信孝请求的第一反应,理所当然的是——
先找次家长吧。
至于他是不是现在才想起织田信孝不是自己普通的家臣,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在富田长繁将弟弟送到岐阜的时候,就算是与织田信长达成了一致,明智光秀等人也得以几乎毫发无损地从织田家撤走,并朝着岐阜飞速赶来。
只花了几日,他就到达了岐阜,并且迫不及待地请求面见三郎。
“——我发觉了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才行。”
风尘仆仆的明智光秀对着三郎叩首道。
“是有关刀剑的事。”
“咦,好巧。”三郎回答道,“我也有事要和你说来着。那小光先说吧?”
“……不,还是你先说吧。”
经过几天的缓冲,明智光秀就算原本心中有些震荡,也已经平静了下来。有关刀剑付丧神的事并非是十分紧急的事,相比之下,他自然要将三郎放在首位。
“我吗?那好喔。”三郎迟钝地眨眨眼,就从善如流地说道,“啊就是那个……好像是叫‘信孝’的?他想要去明智城作战。小光怎么看的?”
“信孝……?”听到自己儿子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名字,明智光秀先是一怔,随后疑惑地问道,“明智城出了什么事吗?”
“是武田胜赖打过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明智光秀只是思考了一瞬,就果断地下了决定,“请不要带信孝,去带信忠殿下出阵。”
“诶,有什么原因吗?”
“武田信玄的威名还没有消退,武田军里也还有真田幸隆在。现在织田家对上武田军,胜负如何暂且不知,但对于三郎你的儿子来说,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能提升威望的良好机遇。更何况明智城已经废城,即使在此时搁置也不可惜。”
他对着三郎温声分析道,随即话锋一转落到织田信孝身上,原本温和的语调骤然多出了难以动摇的冷酷。
“信忠是由你教养,挂在归蝶夫人名下的‘嫡长子’,比起你的其他儿子更有继承你的家业的资格。信孝与信忠不同——他不需要这样的威望,去阻碍信忠。”
即使信孝才是继承了他的血脉的、继承了织田家血脉的人,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阻碍信忠的道路!
织田家的内部,三郎的后宅需要的是平稳,而不是准备拉开帷幕的家业之争。
“这样打击小孩子吗?”三郎蹙眉道,“总觉得小光好像又想得太复杂了。”
“就算是我想太多也好。”明智光秀说道,“我不会……让你的理想被不必要的东西拖累。”
“完全弄不懂你怎么想的。”三郎完全不明白明智光秀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也就干脆地说了出来,“信孝是你的儿子吧?”
“不。”明智光秀立刻答道,“他是你的孩子。”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底显得十分晦暗,双拳也不由得握紧,显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无动于衷。但是比起他对织田信孝的父子情,还有更重要的、几乎能称呼为“信仰”的东西存在,这东西一直支撑着他,成了他脊梁,成了他的骨血,以至于他明明也心有不忍,却也能干脆利落地斩断亲子的光辉之路。
“不要这样对小孩子啊——咦,好像我也没资格说你。”事实上有了儿子也一直南征北战,几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