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又闷又烦,分明已经过了夏,却半点没有变得凉快,只有微微吹过的秋风带着树叶打转,才似乎有了些秋意。
“行之,到娘这头来。”单静秋侧卧在床边的,轻轻敲着床板,引着行之往她这爬。
这是一张特制的大床,靠边放着,旁边有木制的围栏,上面蒙着层细棉布看起来很是柔软,是一般的床榻两到三张合并的大小,即使是成人在上面尽情翻滚也能翻个五六圈有余,上面铺着厚厚的棉被,想来应该软得很。
单静秋现下还穿着夏日的衣裙,虽然秋衣早就量身做了,她就是不肯换上,被李嬷嬷几个大力阻挡,但哪里拦得住。
她自有她的歪理。
单静秋只是歪头同嬷嬷丫鬟们说:“你们说要是我穿得太热,热着了反而会中暑生病,生病了就又要天天躺床上,多不好,是不是呀?”
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李嬷嬷和玉镯几个点点头回是便退下,这一退下才反应过来,这可不是这么个理,可又要和谁说去呢?
但是看到这样的公主,李嬷嬷反而是欣慰得很,打小公主便好强,不懂说什么软和话,明明他们这些身边人都知道公主是个好人,外人却都不明白。遇到了委屈,也从来不解释,只是想着自己去解决。
又遇到了先头驸马,呸呸呸!是那个容六,受尽委屈,还把身体搞坏了,现在能看到公主天天笑着逗乐的样子,李嬷嬷已经想谢天谢地了。
“来,行之过来,过来阿娘就给你吃这个。”单静秋看着坐在床尾吃着自己的小脚丫,黑葡萄般的眼珠子眨巴眨巴看着她的行之,伸出手从玉镯那接过了小碗,轻轻拿着汤勺便是将碗里水嫩的蛋羹打起一勺,向行之那就是那么一展示。
蛋羹的诱惑对于行之来说可比自己的脚丫子大多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他娘这就是一步两步走,走得倒是稳稳当当,没一会就赶到了床头处,对着蛋羹就是饿虎扑食,可他的狠心娘却抓着碗转了一圈,发现蛋羹不翼而飞的他终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岁的孩子已经哭得中气十足,似乎能把这屋顶震破,这可把单静秋给哄住了,赶快打了一勺看着不热就塞到儿子嘴巴里。
蛋羹刚放到行之嘴里,刚刚还张大嘴干嚎着的他瞬间安静,合起嘴享受起美食。
行之这段时间来在和她娘的斗智斗勇过程中已经成为了职业假哭选手,最擅长的就是声量巨大的干嚎,眼泪都不带掉一滴的,只是每次被孩子的哭声惊住的单静秋总是束手无策,乖乖上前哄孩子。
李嬷嬷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下倒是笑不出来了。
看,这可是个什么娘,哪有把儿子当狗狗逗的,这种场景这些天来她天天看,公主拿着个镯子、链子、吃的、玩具就逗着小少爷,这可真是……
还有这张床,半点不合规矩,可她那时候就是听了公主的话,信了她的邪!公主说有了床小少爷才不会往下摔,她要好好陪着少爷,可怎么现在李嬷嬷认真看,这床是方便了公主这个做娘的随便逗少爷玩呢?
罢了罢了,公主开心就好,从小养着公主的李嬷嬷心眼偏到了天上去。
单静秋看着行之胖成个藕节的手,一节一节的就像她在现代看到的米其林轮胎商标的样子,你随便找个地方,就那么拿手指戳下去,就能陷下去一个小窝,还自带回弹效果,别提有多好玩了。
原身对这胖小子是抱着愧疚和遗憾的,当初没能照顾好行之,反倒让这孩子最后没了踪迹,这让她耿耿于怀,在她的影响下静秋对这孩子倒也自带了滤镜,而且这胖儿子特别招人疼,被欺负了不记仇又爱笑,除了爱演一些倒也没有什么缺点。
想到这,单静秋想起前两天戳着行之玩,把他戳哭了的事情,心虚地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指。
李嬷嬷早就盯着公主的手指了,差点没忍住逮着想为非作歹的手,公主这段时间来从阴霾里走了出来,反倒是越发活泼了起来,就像个孩子似的,比行之少爷都要小。
“公主,明个儿咱们就回城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您看咱们要不要下帖子蛋羹吃了个精光,没等公主想出下一个节目,赶快就凑上去递上了单子。
单阔不仅是下旨了事,他成天就督促着工部尚书加快工程,从一个花园到一间屋子的图纸他都斟酌再斟酌,若非是大宁朝的皇子们上学时什么都有所涉猎,那可就成了内行人指导外行人了。
他急的很,毕竟听给公主看病的女医每天进上的脉案,虽说听李嬷嬷说,昌盛心情好了许多,个性也活泛了,但怎么看这脉案还是虚弱得很,可陈太医又说公主现在虚不受补,宫里那些草药没几个对症,这可让单阔愁坏了。
他想来想去,还是要隔开昌盛和容六,他精挑细选的公主府新址远在西城,和容府距离甚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昌盛现在的身体也不怎么能出府,这样想必肯定再难碰见。
单阔自以为自己的想法卓绝,必能解决好自家妹子的身体问题,可在不久的将来,他才发觉他的这一决策简直是大错特错。
单静秋手里抓着单子,看着上面的字模模糊糊地回忆着,这单子上都是现在朝中文武、亲王的家眷等,这回回公主府的日子恰好能和小少爷二周岁对上,太后的意思是办一场乔迁宴或者喜宴,冲冲喜气。
可究竟要请哪些人?倒是要让公主斟酌斟酌,对李嬷嬷她们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