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作戏,几乎每个凶宅都有类似的情况,真正治理过凶宅的术士都听见过,就连白冉这样的江湖术士也听说过。
有的是真戏真做,这一类最为常见,白冉学艺的时候曾经听师父讲过,凡是有人横死的凶宅,横死的厉鬼会在宅子里反复上演死前的种种经过,有的断头,有的上吊,有的跳井,引着新搬进来的人渐渐入戏,最终也横死在宅子里成了替死鬼。
还有一种是假戏真做,这一类凶宅多半被正在修行的妖怪盘踞,他们不希望受到打扰,便演出些瘆人的戏码,有的鬼哭狼嚎,有的飘来飘去,有的丢砖扔瓦,还有的干脆来一出吃肉喝血的大戏,不管戏演的如何,可他们一般不会害人,只想把新搬进来的人吓走。
还有一类是真戏假做,这一类可就少见了。这样的凶宅里肯定有邪祟,这些邪祟也肯定害过人,他们把害人的经历的一幕幕演给别人看,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也说不清他们的用意。今天白冉就遇到了这一种。
窗外哐哐作响,锣鼓声越发密集,这是明确的告诉房里的人,要开戏了。
白冉悄悄来到窗前,借着窗缝向外看去,但见十几个两尺多高的小人,各自穿戴着行头在院子里忙碌着。不多一会,他们搭好了戏台子,锣鼓过后,琴声响起,好戏开场了。
第一个登台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走走停停,每一步都非常小心,看他的动作,蹲墙根、撬门、趴窗户,这显然是个小偷。但见他进了一个房间,双手一通翻找,似乎找到了什么宝贝,正在窃喜之际,忽然两眼一瞪,脸色一变,整个五官都扭曲了,他捂着脖子,好像喉咙上受了伤,又过片刻,他躺在地上奋力挣扎,人头突然掉落,可身子还在翻滚,血水顺着脖子上的断口喷溅出来,瞬间染红了整个戏台,直到这小偷不再挣扎,才上来两个人把他身子抬了下去,脑袋依然留在戏台子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白冉。
白冉看着那颗人头,不禁想起了赵举人和落头氏,一股凉风顺着脊背直接涌上了后脑。不多时,另一出戏码上演了,这次上来的是两个叫花子,拄着拐杖挡着脸,似乎是在寒风之中艰难跋涉。他们做了个敲门的样子,半天没有人回应,两个叫花子推门走了进去,一个坐在角落里,另一个摸摸索索好像是去找吃的。
找着找着,正找到了那小偷的人头,那颗人头变成了一个大馒头,那叫花子张开嘴便要去咬,半空中突然垂下了一条绳子,绳子的末端打着一个绳套,那绳套不偏不倚正好圈住了乞丐的脖子,猛地一收紧,把叫花子吊了起来。叫花子捂着脖子,舌头伸得老长,双脚拼命踢蹬,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不多时,这个叫花子被吊死了,另一个叫花子却没察觉。
一阵寒风忽起,想是那叫花子耐不住寒冷,想找个地方取暖,刚站起身来,没走几步,整个人被拦腰斩断,两条腿站在地上,还往前迈了两步,上半截在趴在地上又哭又喊,奔着下半截身子拼命往前爬。爬了好一会,肝肠脾胃流了一地,直到彻底死透了,又上来了四个小人,把这两截尸体抬了下去,却把那吊死的乞丐留在了台上。
白冉不知道这群小人是何来历,也不知道他们变了什么戏法,虽然这戏看的让人毛骨悚然,可又觉得十分新奇。第三出戏上来了一对男女,一路之上挨挨擦擦,搂搂抱抱好不亲昵,等进了宅子,找了间屋子便褪去衣衫做起了好事,男的在上面挥汗如雨,女的在下面娇羞呢喃,吊死的那个乞丐就挂在男子的头顶,可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发现。那乞丐的舌头越伸越长,从胸前伸到脚下,舌尖盘曲,突然勒住了男子的脖子,男子挣脱不得,挣扎片刻,气绝而亡。女子大惊,顾不上整饬衣衫,赤着身子就往外跑,转眼之间,身子站定,人头落地,正和那小偷的脑袋并排落在一处。
似这般一出接一出,一连上演了七八出好戏,白冉越看越着迷,把整个头都探出了窗外,最新的这出戏有些特别,两个男子背着背囊走进了宅院,一个舞刀弄剑正在做法,另一个烧香画符正在念咒,看着做法的那人身形好像自己,可脸上蒙着一层雾气,却又看不清容貌。白冉越看越焦急,正想跳出窗子上前看个究竟。陈达在身后一把抓住白冉,低声道:“掌柜滴,戏好看吧!远看就好了啊,可不敢再往前去了。”
白冉惊讶的看着陈达,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刚才完全陷入了戏里,却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也忘了这是什么东西在给自己演戏。
“魇谜醉戏,好戏啊,真是好戏,这个手段可是不得了滴呀,”陈达赞叹道,“要是当真入了迷,咱们可真就成了戏里人啦。”
说话间,鼓声越发急切,琴声越发嘈乱,两个演戏的小人上蹿下跳,却似着魔发疯一般,舞剑的小人一剑砍翻了画符的小人,扑上前去接连几剑,把那画符的小人砍成了肉段。他继续手舞足蹈,先砍断了自己一只手,又砍断了自己一只脚,再砍断了自己的头,身子提着长剑,一只脚踩在自己头上,似金鸡独立一般站在了戏台子上。
白冉眨了眨眼睛,擦去了满脸冷汗,对陈达道:“若是你我刚才出去了,便是这般下场么?”
陈达道:“这可不好讲滴呀,就算我们待在这里不出去,恐怕也是这个下场滴呀!”
白冉一惊,赶紧回身去找背囊,翻找半响,却不见了自己的匕首。但听陈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