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夫妇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冬青对李伏道:“哥哥,有救没救,你且说句话。”
不想李伏说了一句:“你还是走吧。”
冬青一惊,心下暗道:这是让谁走?
让那对老夫妇走么?
这是人家的家,凭什么让人家走?
是让自己走么?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么?
自己刚才也没多说什么,李伏虽然固执,却也不是喜怒无常的人,哪能因为一句话就赶自己走呢?
冬青只愣了一小会,立刻反应了过来。
李伏没看着郑氏夫妇,也没看着冬青,而是一直盯着草席上的郑晚福。
郑晚福听不到他说话,更不可能起来走动。
李伏也不是在对郑晚福说话。
如此说来,这房子里还有别人,或者说,还有别的东西。
李伏给冬青使了个眼色,冬青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扶起了郑氏夫妇,道:“老人家,这屋子里有些气闷,带俺出去转转吧。”
老两口看着冬青,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现在正在为儿子争这条性命,哪还有心思出去走。
冬青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且凑到近前,低声道:“两位老人家,俺哥哥已经答应救你们儿子了,咱们在这,只怕误了哥哥的事。”
老两口转脸看了看李伏,李伏微微的点了点头,老两口赶紧跟着冬青出去了,冬青嘱咐道:“老人家,跟着俺守着门口,什么人都不许放进来。”
李伏站在屋里,神情更加冷峻了。
此刻,在他的眼中,躺在草席上的不只有郑晚福,还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
“姑娘,我跟你说话你却没听见么?”李伏道,“我说你还是走吧。”
那女子歪着头看着李伏,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你能看得到我么?”
李伏道:“这房子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姑娘么?”
那女子笑道:“我也不是姑娘了,我的夫君在这呢。”
她摸了摸郑晚福的脸颊,一举一动都带着爱惜和亲昵。
李伏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道:“姑娘,他阴气蚀体,已经到了骨髓,你若是再不走,他这条命可就没了。”
看到符纸,女子有些悚惧,转而笑一声道:“他没命也是应该的。”
李伏道:“此话怎讲?”
女子道:“他与我私定了终身,却又始乱终弃将我抛却,我自难忍愤恨,投井自尽,像这样的负心汉,我难道不该找他索命么?”
李伏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子,问道:“敢问你们什么时候私定的终身?”
女子道:“这和你有什么干系?”
李伏没作声,手指一颤,符纸立刻点燃了,女子吓得缩到草房的角落里,喊道:“他骗了我,我找他索命,这是有因果报应,你既是修道之人,就不该横加干涉。”
李伏笑道:“姑娘,你撒谎了!”
女子道:“你凭甚说我撒谎?”
李伏道:“你若真是索命的厉鬼,身上该有怨气,可你只有满身的阴气,却还不是撒谎?”
女子道:“我对他爱之深恨之切,哪里有什么怨气?”
这女子还在狡辩,殊不知李伏虽不精于人事,对付鬼魂,却有无数的办法。
符纸将要燃尽,一片金光闪烁,女鬼放声哀嚎,喊道:“无耻之辈,你欺压良善不得好死,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悖逆天理,必遭天诛!”
这女子骂起人来还真有一套,李伏收了金光,对女子道:“我再问你一次,到底什么时候和他私定的终身?”
女子喘息许久道:“半个月前。”
李伏笑一声道:“姑娘,你想好了再说,你已经死了二十年,半个月前却如何与他私定终身?却又如何投井自尽?”
“你怎知……”女子一惊,她没想到李伏竟然有这样的眼力,思忖片刻,女子道,“我不知道年月,鬼魂也记不住年月,你说二十年便是二十年,总之是他骗了我的身子。”
李伏道:“还敢扯谎!此人尚不到而立之年,二十年前却还不满十岁,不满十岁的孩子如何与你私定终身?”
女子不敢作声,她的谎言在李伏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而且不堪一击的不只括她自己。
李伏又拿出了一张符纸,道:“你在人间浪迹二十年,靠吸取男子精气为继,时才让你走,你却不肯走,却还在这里纠缠,看来你劫数真的到了,你若明白事理,且自行往阴司领罪,若是执迷不悟,我让你魂飞魄散。”
女子沉默许久,低声道:“你莫要伤我,我去阴司就是了。”
女子起身要走,李伏道一声:“慢着!”他从背囊里拿出来一面铁八卦,对女子道:“阴司路远,我送你一程吧。”
他知道这女子肯定不会乖乖去阴司,这面铁八卦是李伏自己打造的法器,有连同阴阳两界的法力,只要念动咒语,就能把这女子强行送到阴间。
那女子看着八卦,立即闻到了阴气,她哭哭啼啼跪地求饶,李伏却不肯答应。磨蹭许久,李伏没了耐性,正要念咒语,却听那女子哀求道:“能容我再跟他说句话么?”
李伏点了点头。那女子趴到郑晚福身上,柔声道:“郑公子,今生咱们缘尽了,来生咱们再聚。”
女子张开了嘴,想亲郑晚福一下,郑晚福也张开了嘴,吃力的抬着头,迎了上去。
自打进门,李伏第一次看见郑晚福活动,换作旁人,此时应该背过身去,可李伏圆睁二目,仔细盯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