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亿所站的位置,就在风口上。
风很大,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冷意。
何亿觉得特别特别的冷,哪怕她现在蹲坐在地上、紧紧的将自己抱紧了,她都还是觉得不暖和。
那种冷,从内心深处散出来,很不好受。
她亲眼看着白肃带着家树走进了她本来想要去询问的那个所里,确切的说,那不能称之为所,而是该说成局。
这么久了,他们都没出来,而她也一直坐在这里,心乱如麻。
华灯初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原本美好如画的场景,她却欣赏不来。
她本该冲上去的、然后带着家树离开。可是,刚刚的她,怯懦了,像一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这里。
她不敢出去,她也不想……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呵呵呵……
她愣愣的看着前方,忍不住自嘲的笑起来。
是啊,她的真实身份是……盛天星。是的,她没有失忆,哪怕她曾经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一两年,也曾安分老实的又过了两年。可是,哪怕经历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但她的记忆……她那么那么想要摈弃的记忆,还是顽固的存在着
。
她不是别人,也不是何亿,真正的她,她叫盛天星。
是不是很神奇?她经历了那种磨难,现在却好好的活着,哪怕过得并不太好。
她想忘记过去,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她忘不了,也还是又回到了这里来。
而现在,她的儿子,居然还跟那个她憎恨无比的男人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可是,她不要这份天意好不好?她真的是好怕,怕得心惊胆战。
就因为她害怕,所以她没有冲上去,没有将家树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说妈妈找了你好久好久、你跑到哪里去了……
她不敢过去,因为……那里还有白肃在那里,和她的儿子在那里。
她不知道家树会和白肃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白肃对家树做了什么。但她想,只要白肃没有给她打电话,那她都还可以继续装下去。
有些事情,她经历过了、也痛苦过了,她就不想要再去经历一次。有些怨恨和痛苦,她也不想要再尝试。
他的心狠,他的无情,还有她那两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真的是怕了。
如果她冲出去的话,那么结果是什么,她几乎都不用仔细去想就能知道。
所以,不出去才是更好的办法。就算家树说了什么,她可能都还有办法去挽回。但她要是冲出去了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成定局了。
思及此,她轻轻的笑出了声,喃喃自语起来,“盛天星啊,你看看你这懦弱的样子,真是让人唾弃!”
“小亿,你怎么坐在这里?”刘姨赶了过来,一下车就看到了何亿。她有些惊讶,不明白何亿为什么会在这里待着,明明知道家树就在里面,她却非要自己来接。
盛天星抬起头来,盯着刘姨看了好一阵,她才像是一个走了千山万水的旅人那般虚弱的开口,“刘姨,有些事情,我以后会向你解释的。但是,现在……麻烦你进去接一下家树好吗?”
“小亿……”刘姨蹲在她的身前,“是生什么事了吗?”
盛天星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她无奈的笑了笑,“总之,麻烦你了。”
“小……”
“刘姨,”盛天星不想再多说,“家树应该也饿了,可能也会很害怕,麻烦你现在去接他回家吧,求你了。”说着,两行清泪就滚落了出来。
刘姨一怔,也不好再多问,“好,你别哭啊,我去接!我去接就是!”
刘姨叹了口气,起身就要走。
盛天星突然就伸手拉住了刘姨的手腕,“刘姨……”
盛天星回到玉湾花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在楼下站着看了好一阵白肃的房子所在的楼层,直到脖子都仰望得有些僵硬了,她才朝楼栋里走去。
越是往里走一步,她的忐忑就多一分。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也不知道家树会怎么说呢?如果说了关于她的事情,那么,白肃那么聪明,一定会很愤怒吧?
她自认为自己对他很是了解了,真的。他的喜好、他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他有哪些顾忌,她都清楚。
她和他,认识了那么多年,她也……爱慕了那么多年。
他待她一向很好,对她的妈妈也很是尊敬。他要出去玩,只要她有时间,他都会带上她的。
他对人真的很好,也从来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哪怕是她调皮惹了他,他也只是微微摇头,然后很是温柔的说:天星,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那时候,她每次听到他这样问,她都满心欢喜,觉得太阳离自己那么近。后来有一次,当他再次这样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总是这样问,那我长大了你准备干什么?”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她无限温柔的笑,眼里的深意很是浓厚。她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眸时,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她以为,她依稀是能理解他的意思的,也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所以,他要等着自己长大。
可是啊,原来都是她会错了意。
她为了他去学医、想要和他走得更近。她留学回来,那天晚上,她借着酒意和他……
那天晚上,她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