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越升学高,周围也越来越黑暗,最后只剩下这一个店还没有收摊。长长的街道上,只有这里还有一点光亮,微风吹动下,火光后的影子一晃一晃,甚是渗人。
虽然都坐了下来,但这些警卫明显很是警惕,只是喝了一杯过了过嘴瘾,便没有在继续喝酒,不过店家今天的生意可能不是很好,剩下的烤肉还有很多,现在全部烤了端上来,够他们几个好好吃一顿的。
朱鸿信却没有去动烤肉,即便他闻起来比自己烤的还要美味。
他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感情的变化,是温和的,细碎的,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
在最开始见到楼兰的时候,看到她倔强的眼神还有一身的伤口,朱鸿信便从心底生出一种怜惜。后来在不断地相处中,这种怜惜就像春天原野里的种子一样,在他的心里不断的生根发芽,等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不可撼动。
可他却对比无能为力,即便他拥有了整个丹靖府,即便他成为了这片土地上两千万百姓的共主,即便他拥有着系统这个逆天的大杀器。可他对此,依然无能为力。
他能改变许多,却改变不了他和大夏国朝廷的对立。而身位大夏国九公主的楼兰,就注定和他不是同一路人。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变化的时候,便极力的压制心中的那份冲动。而楼兰对他的不同,他自己也能够感觉的出来,然而面对无法改变的结局,朱鸿信只能选择把这份冲动,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青鹿城东的这处小村庄,夜已过半,村头的一处酒楼上,却依然有一个房间还没有灭灯,一片黑暗中一个橙亮的窗户飘荡其中,让人觉得一阵的突兀。
屋子里一股浓烈的酒味,云姝皱着眉头坐在楼兰的对面,看着她一杯又一杯,想劝,却全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原来的楼兰,可以说是滴酒不沾的。即便是她父皇的寿宴,也只是以茶代酒而已,可这次却为了一个男人喝了这么多的酒,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她笑不出来,她不仅笑不出来,脸上还一脸的泪水,晶莹剔透。
如果感情的变化,能够及早的发现,她或许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或者说,从她抬脚踏进青河城,便是一个最大的错误。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命运的无奈,第一次觉得公主这个身份是那么的碍眼,第一次开始生出反抗命运的决心。
酒,是上好的酒,但却不能喝醉人。屋子里好几个空酒瓶翻倒在地,楼兰却依然清醒如故。
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让它表露出来。但感情这个东西,一旦生了根发了芽,再想要完全的掩盖住它,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到后来,每天她都备受煎熬,听说朱鸿信派人接乔璇去青鹿城,楼兰便狠下心,让乔璇带着自己一起前往青鹿城,然后离开这里。
她知道,只有离开这里,回到皇城,才是对两个人最好的结果。可当她真的这么做了以后,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难以割舍,多么的痛彻心扉。
可是她必须这样做,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只要回到了皇城,时间久了,一切就会忘记,就想是梦境一样,醒来后,一切也就消失了。
摊主的家酿,果然是正宗的好酒,十几碗浊酒下肚后,朱鸿信已经感觉到胃中一片翻腾,四肢百骸更是如在泡热水澡一样,脸色也变得通红。
摊主已经在收拾烧烤摊,看到朱鸿信的样子,似乎是有些担心,因为他的酒不是寻常的烈酒,一般人最多喝个三五碗就不行了。可眼前这个似乎还有些地位的人,已经喝了十多碗了,要是喝出事,那就有的他受了。
“哎,这位客官,”摊主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朱鸿信的肩膀,“您喝的够多了,剩下的酒我就收回去了,这是我自己酿造的,可费时间了。”说完便把桌上剩下的酒瓶全部给抱了回去。
朱鸿信迷迷糊糊的听到摊主的话,想要反驳什么,张口却是直接吐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廉峰吓了一大跳,他赶紧过来扶着朱鸿信,然后对旁边的警卫说到:“来个人帮我架着大人回去,”伸手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丢到桌子上,“店家,钱放这了,下次喝酒,还到这里来。”
“好嘞,几位客官慢走。”
很快,大街上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
杭浦县在青鹿府中位于西北方向,而在杭浦县的北方,是另外一个州——潼州的地界。
潼州靠海,大部分地区都位于青垣山脉的北方,从海面而来的湿润的气流可以覆盖整个潼州。而不会像青垣山脉南方的青鹿府一样,动不动就天干少雨。
这里地势平坦,牧草丰盛。是大夏国西部鼎鼎有名的牧场。这里的人大部分主食就是各种牲畜的肉、奶等等,所以体格格外的高大健壮。
张开霁和马永明率领联军,便是去的潼州的天宁府,天宁府的西方,靠近青鹿府杭浦县的地方,是潼州的都甸府。
都甸府的府城——都甸城也是一座靠海的城池。这天,都甸城外远远的过来了一队骑士,领头的正是之前逃走的范文芳。
如今范文芳的名头,可是和朱鸿信差不多,一样的传遍了整个大夏国西部四洲,只不过朱鸿信的是威名,而他的是寇名——所谓成王败寇也。
不过好歹范文芳也算是声名远播了,所以这一路来,不仅弄到了马匹,还换了身